“姝姝……”秦谟慎动容,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宴姝如今面上是不说,心里难免没有惶恐,他是她的夫君,却也未能尽然感同身受。
“我觉得我的眼神应该是极好的。”宴姝轻轻按住他的手,随口接道,“我以前是人鱼族少族长,我觉得我生来便是要为族民而活的,所以我努力的对每个人好,让他们能够从心底里认同我这个少族长。”
“但说到最后,我不是他们选中的,他们亦不是我主动选择的,我们彼此都是被迫绑在一起的。”
“慧姨呢,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嫡亲姐妹所生,是以命相托的遗孤,所以我和她的关系也不是我选的。”
“只有你。”
“虽然最初是因为顶替宋虞身份所以做了你的王妃,但是到如今,我有能力离开,却依旧选择你,这是我的选择。”
她说着喟叹一声,极为舒适地眯起眼,将头靠在他肩上,满足呢喃一句,“我相信你不负我,是因为我相信我自己。”
“定不负所托。”秦谟慎说完,突然旋身将她横抱起来向殿外去。
宴姝瞬间惊醒,下意识抓紧他,眼神震惊,“这是做什么?”
“你只下过海底,却没体验过向上飞是什么感觉,我带你感受。”秦谟慎足尖一转,抱着她跃上房梁,又疾步快走,随后用巧劲,直点上高树树枝。
这树是宫中千百年的老树,枝叶繁茂,枝干粗壮,二人站立上面不见丝毫晃动。
秦谟慎小心翼翼将她放下,随后指着下方,“这里可以看到皇宫大半景象。”
宴姝依言望去,果真大半皇城尽收眼底。
富丽堂皇,恢宏大气,只是白墙朱瓦,始终是带了些肃穆。
让人生敬,却难升心安。
“我们下去吧。”她拉了拉秦谟慎衣袖,轻功她是不会的,如今她不过就是个能长出利爪,生出獠牙,比寻常女子更凶悍些。
“不想看了?”秦谟慎挑眉。
这树梢之景气势磅礴,他还以为宴姝会喜欢呢。
“宫中那御花园,依湖而建,池中鱼肯定鲜美,你带我看美景,我便教你怎么用一根木棍叉鱼!”宴姝说着,不免又想起以往,有时实在是不想听蕙颜的教导,心里烦的紧了,便会游到无人小岛去,在海岸边,化作人形,用木棍刺鱼。
每每刺中,心头便格外欢喜,就连吃起来都觉得格外美味。
她常如此以至于现在几乎是百发百中。
“我还可以给你烤鱼吃,我以前可就喜欢吃烤的鱼。”宴姝像是献宝一般,说话间极为得意。
仿佛那烤鱼全天下只有她一人会做。
秦谟慎宠溺听着,并不扫兴,配合着期待,“好啊,那就等姝姝教我,等我刺中鱼,你给我烤来吃?”
“嗤,我家主人的烤鱼是那么好吃的吗?人类,你也太天真了些。”灵石一副高深莫测模样,说起话来故作不可言说的神秘。
它一出声,宴姝瞬间想起以前自己觉得烤鱼好吃是因为她是人鱼啊!
她本就喜欢那股带着海水气息的鱼腥味,加上此前没吃过好吃的,这才将拿烤鱼看做佳肴。
如今虽然那种原滋原味,带着海盐味的鱼她依旧爱吃,可秦谟慎不行的。
加上这淡水湖泊养出的鱼,烤熟了也没有海水自带的清咸气味,只怕秦谟慎吃不惯,也不能吃。
“要不,还是你给我烤?”宴姝犹豫着开口,实在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厨艺的弊端。
她现在也就勉强会做个栗子糕什么的。
至于其他的,还真是一窍不通。
秦谟慎看出她的窘迫,却还是故意戏弄,有些伤心似的垂头,闷声道,“姝姝,你不愿意烤给我吃?”
宴姝这厢还没作声,灵石便先一步跳出来。
“这是为你好,半生不熟不加调料的鱼肉,你们这些人类可消受不起。”
灵石自打发现秦谟慎能听见之后,便有些止不住话头,也不管会不会揭了自家主人的老底。
“你别说了!”宴姝俏脸通红。
她怎么可能有学不会的东西呢?!
这都是污蔑!
污蔑!
秦谟慎朗声笑着,随后伸手,抱着宴姝又飞跃而下,稳稳落地。
这动作快极了,宴姝甚至没反应过来。
直觉耳畔一阵风声呼啸作响,随后便站到地面。
“你能不能教我啊,这好方便啊。”
不用术法,随时随地都能飞檐走壁,这确实让人有些垂涎。
宴姝眼睛亮亮地,向他请求,“我学东西挺快的,你要是教不会我,我绝对不怪你。”
“改日有空,我就教你。”秦谟慎答应下来。
随后拉着她往御花园去。
其实那湖泊里多是专门饲养的观赏鲤鱼,并不好吃,但是如今他又忙于国事,不知何时有机会带她出宫,便让她过过瘾。
到时候在御膳房换了鱼做给她吃便是。
二人嘻笑打闹一路,连灵石都只觉没眼看,索性暂时封堵五识。
“你给我折一根树枝。”宴姝吩咐道,她自己则是找了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
等接过树枝,她随手拿着就往石头上磨,等把尖锐的木刺大多磨掉后,她左右看了看,让宫人退下后,这才变出利爪,指尖一削,便斩掉一截树枝,留下的部分,光是看着便尖锐无比。
她将裙角稍微挽了挽,拉着秦谟慎脱鞋下水。
浅水处也有不少游鱼,宴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向秦谟慎,示意他不要动作,自己则蹑手蹑脚靠近。
她双眼死死锁着一尾黑鱼,手上木叉高举,眼见黑鱼便要混入锦鲤当中去,她唇角一勾,干脆利落地重重掷下木叉。
霎时,鱼群受惊,四处奔忙。
一池春水就此搅乱,波光中难见那木叉是否刺中了鱼。
宴姝神情毫无紧张,她闲惬抬起头看向秦谟慎,随后将拿木叉拿着,再度举起来。
黑鱼被贯穿身子,摆动着鱼尾,溅了二人一脸清水。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她难得小孩子心性一般求夸。
秦谟慎忍着笑,点点头,“厉害。”
“你怎么不情不愿的?这里鲤鱼众多,那鱼不好吃,但这黑鱼鲜肥味美,鱼群之中,刺中我要的鱼,难道不厉害?”宴姝挑眉,非要他心服口服一般。
闻言,秦谟慎这才正视她手中那尾鱼。
他原先其实只当她随手一刺,这鱼多,刺中不稀奇,可是那么大一群锦鲤中准确刺中黑鱼,便是确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