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街。
江南来的戏班子要在这里待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只要是叫得上名的班子开唱,那整个栅栏街一准儿挤得人满为患。鼻子最灵的商户们沿街搭棚子,把一条栅栏街阔成两个长,贩夫走卒,手艺匠人,江湖把事等等,都来了。半个城都整日介热闹的不像话。
林青青他们出来,当然首选此地。
叶舒的眼睛看着,嘴巴吃着,手里拿着,开心的一惊一乍。
“小哥儿看看这个。”挑着一排牛皮鼓的商贩十分热情,大鼓小鼓都让叶舒试个遍。对他们几个都戴面具的行径也是见怪不怪。
“这个?”叶辰站在旁边挑,“还是这个吧,这个好拿。”
“嗯嗯,”叶舒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对着成排的鼓乱敲,乐的不行。
“三哥他以前……不这样,”叶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触,见林青青一副这还用说的模样,他笑出声道,“我还是小孩儿那会儿,就不喊三哥,喊世子。这不是我们兄弟隔着心,是我敬重兄长。”
“我是家里唯一的庶子,又没了姨娘,没人管,下人都能欺负我,三哥看不过去,明着暗着没少护我,”可如今他已成年,让他敬重的兄长却变成了这幅样子。叶辰心里难受,没地方说。
“以后没事就过来陪着他吧,”林青青作为间接受害者,能有什么感受?
倒是叶辰提起这个,刚刚好。
林青青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塞给他:“我有事要办,他交给你了。”
“哎,”面具和银袋子都给他了,叶辰追问,“你去哪儿啊?”
“老大?”
叶舒也听见她说有事要办,扭个头的功夫,她已经走远了。
“哎!”叶舒要追,叶辰哪敢?赶紧腾出一只手拽着他,手忙脚乱的吩咐跟着的侍卫,“快去跟上。”
侍卫一点头,小跑着去了。
叶辰拉住叶舒朝路边拉,小声道:“不是说要看细腰吗?咱先去看。她不在正好。”
“为啥?”
什么为啥!
这还用解释?
可兄长一脸天真。叶辰都不好意思解释了。对兄长的这幅样子心酸中掺杂了几分好笑。
“总之跟我走就行了,”现在许多人都满世界打听战神真傻了还是装傻,叶辰可不敢让他乱跑。
带他朝戏园子里去。又多花了几个钱儿,弄了二楼看台的位置,让跑堂的把吃的喝的弄上来。
“得嘞,”跑堂的道,“听爷的声音耳熟啊。”
叶辰笑呵呵的:“爷是你祖宗,你能不耳熟?别在这儿闲磕牙了,给我找个唱小曲儿的来。”
下面戏台子上在开始就是晚上那场了,这会儿还没到时辰。
“得嘞,”那跑堂的嬉皮笑脸,喊声“祖宗”颠颠去了。一会儿功夫就领了俩抱着琵琶的小姑娘过来。
叶辰让她们离远点唱,这样周围的食客都能跟着听。他小声的跟叶舒讲,“她们就是细腰。”
“嗯?”叶舒半坐起来朝人家看,嘴一撇,“还没我老大的细。”
“咳咳——”
叶辰差点没被他这话呛死。
咳一阵儿,笑着教他:“不能在别人跟前说自己的女人。三哥自己知道就行了。”
“自己的女人?”这话叶舒就弄不懂了,“那是我老大啊。”
“三哥为何喊她老大?”
“当然是因为她厉害!”叶舒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得意样子。
叶辰追问:“怎么厉害?”
“不告诉你。”
“弟弟也不告诉?”
“不,老大不让。”
“……行吧。听曲儿吧。”
叶舒哪儿听得懂?
他就想乱跑。
趁叶辰一个不注意,他真跑了。
*
另一边。
林青青离开主街,拐个弯儿,也不见了!
跟着她的侍卫在街口转悠了三回,不敢相信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居然把人跟丢了。
侍卫会不会挨罚不知道,倒是林青青用炼金术穿墙,走走停停的去了城北。
历来都是越往城中越繁华,越往城外越朴实。林青青也不着急,走走瞧瞧的过繁华,来到市井中的烟火地——慈幼局。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看看门墙,踩踩地,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
门内水井边儿上,一个黑瘦黑瘦姑娘望着她发愣。
林青青笑着朝她走:“不认识了?”
黑姑娘腾一声站起来,未开口先落泪,告诉她:“你家出事了。”
……
去时走着,回来乘着驴车,但一回到西院就看到叶辰和几个侍卫直挺挺跪在院子里。
天儿早黑了,院子里挂着了灯笼,苍蝇蚊子绕着灯笼飞。
林青青绕着跪地的人走,走到最前边,朝叶辰看,“喂蚊子呢?”
正值夏季,又是晚上,蚊子恨不得吃人,待院子里,可不是喂蚊子。
叶辰他们脸上红一块儿肿一块儿的。看见林青青,叶辰怪无语,“三嫂回来了。”
把她跟丢的侍卫就在叶辰后边。
侍卫也看她一眼,在肚里骂她。
正厅里,灯火通明,看样子叶景天就在。能让叶辰他们跪在这儿的,也只能是叶景天了。
至于为什么罚他们,林青青没琢磨出来,直接问,“你犯什么事了?”
叶辰跪在地上,动了动,道:“也没什么,就是……没看住世子。”
林青青瞪眼。
他忙道:“已经找着了。”
又看他几眼,林青青进正厅。
叶景天,叶舒两父子,一人端杯茶,正一个在上首,一个再下首,品茗谈话。
看着情况,林青青没准备打扰,是叶景天哼了一声道,“还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跑了。”
一秒钟前还看不出任何傻气的叶舒将茶杯一放,啪啪迎过来,欢欢喜喜的道,“老大你回来啦?你去哪儿了?”
林青青把自己的手朝回抽:“你去哪儿了?”
“我……”叶舒松开她,拉长音,“我去随便转转。”
林青青道:“我也去随便转转。”
“切,”叶舒不信。
她问:“没看见他们在外面跪着?”
叶舒道:“爹让的……”
犯错的是他,却别人跪着,他坐着。他还在这儿强词夺理。
真不明白叶景天这算个什么教育方式。
林青青也懒得说,撇过脸通知叶景天:“我提供三十个人手,其余的你们自己找。最迟后天开始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