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都有什么人,大公子不知,但他知道,林青青是在套他的话。
但一个秦念微,被仵作查出来是被毒杀,又怎样?那个大户人家没有一两件阴私?那个大户人家遇上这些事,不是这样解决的?
她以为抓这个这么个把柄,就能把他怎么着?
还是说,就想发泄发泄?
大公子没能从林青青深沉的表情种看到什么,他思忖着,把袖子朝手臂上掂了掂,开口道,“我做的是过分了些。”
“家有家规,”林青青打断他,微微发红的下巴朝他一仰,“仔细看看我给你们的东西。”
秦念微死了,林青青会有什么反应?
愤怒,生气,还是跟以往一样,装作你好我好大家好,然后在找机会?
显然,她平静的外表下,既生气又愤怒。
真没猜到她会把秦念微的尸身拉走让仵作验。
那宣纸上会还有什么?
大公子竟然有一丝期待。
“放儿!”
夫人端着宣纸抬起头,脸色雪白道:“这上面有京兆衙门的印!”
大公子的头一下撇了回来,“你把秦念微带去京兆府了?”
母子俩不同程度的变了颜色,是真的没有料到她会把家丑朝外面扬。
林青青的神情照旧那么冰冷。
望着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母子二人,她道:“国有国规后,才是家有家法。秦念微有错在先,也不是你残害她的理由,变态。”
百里雪把那些能当做证据的宣纸撕烂,一把仰到地上道:“把我儿子送去治罪前,先问问叶景天同不同意吧。你还没到能左右将军府脸面的份儿上。”
林青青偏头朝她看,“真的?”
百里雪知道她是怎么跟叶景天斗的,更知道将军府没因叶舒的原因败落,有她的功劳。
百里雪心里一直都很忌讳她。她一句“真的”百里雪便紧张的望向了大公子。
大公子不知在想什么。
百里雪朝着他们走,“外面可是已经站着衙门的人?”
林青青在将军府地位特殊,叶景天都避她三分,她说要把大公子送去衙门,那就会把这件事做成。
那样他们还有什么活头?
百里雪的心像烂了一个窟窿,什么妖魔鬼怪都从里面跑出来。
她慌了,道:“秦念微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她?还有将军府,你就算不喜,看在舒儿的面子上也该维护三分。我跟放儿都是舒儿最亲之人,你何苦为了一个秦念微这么逼我们?”
林青青能将人扎透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百里雪,“这么说,杀秦念微也有你的份儿。”
“你想如何?”
她视线移到大公子身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杀她?她抓到你们什么把柄?”
一句话里面,已然是两件事。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降压。大公子脸上没有那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了。
他冷冷反问:“什么把柄?”
他们两个人,四只眼,释放出来的恶意一模一样。林青青只一个人。
“自然是你们买凶杀人的把柄,”她眯着眼睛,不徐不慢的望向母子俩。
他们脸上什么都没有。
林青青觉得可惜,话却没有中断。
她道:“红衣教的人说想杀我的人就在我身边。我身在哪儿?将军府。这满府想杀我,又有能力的人,就这么几个。随便找个红衣教的人稍加试探,你们立马有了反应。”
孙大庆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出现就是个圈套。
林青青的话透露了这一点。
她几乎看到了大公子和百里雪心里的波动。
她继续,“你们当然不知道那是试探,你们只觉得大难临头,把所有的都甩秦念微身上。秦念微身份合适,又被你们死死拿捏,她翻不出浪花,我又除贼心切。几个下人,几个段供词,秦念微就成了主谋。”
“但你们都有点小看秦念微,不知道她早就跟我有过交际,还帮过我,只需要一点点我的信任,她就没被冤死。”
“不过都是她的狡辩,她不光想杀你,杀三弟,她还想杀我呢,”大公子道。
“我自然会怀疑,”林青青没被他打乱节奏,接着说,“东义楼那次,我刚拒绝了管家就中毒,现在想来,是你们想让我管家,想让我在浑水里掺和。对吗?”
百里雪的视线一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出于好心,没想到能惹来你这么多猜忌。”
“在东义楼,我听叶辰说了许多将军府的旧事,说你们不容易,说你们对叶舒不错。就算现在,叶舒对夫人比对叶景天敬重。”
百里雪纤细,青筋凸起的手捏在成拳,道:“舒儿是我儿子。”
“是啊,”林青青说,“你亲生的儿子。我一度动摇了自己的猜测,觉得还是秦念微在背后搞鬼,毕竟,人心难测。”
“就是人心难测,”百里雪不想在让她说下去,她走过大公子身边,走到距林青青一步远的地方,痛苦不堪的道,“我是舒儿亲娘,我怎么会去害他?你若知道他们小时候的事,就该知道放儿有多护着舒儿,我们又怎么会去害他?”
“但是你们害了秦念微,”林青青回答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不需反驳。
百里雪闻言,有着恶意盘算的那张面孔消失了。
她伤心,难过,不被人理解,被困在苦难里,这些才是她的真面目一样。
她痛哭出声。
“都是我们,可如意了?”大公子没有动容,他脸色十分诡异,近乎冷漠的道,“我想把你们全杀了,杀个精光,都是我干的,可行?”
他转个身,揽住百里雪肩膀,灰心的道:“让她去告吧。我本就是要死的人,没争辩的必要了。”
百里雪试图忍住凝噎。
大公子的脚,一下一下踩在地上,像是不耐烦,却还在劝慰她。
百里雪哭的越加伤心。
林青青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知道他们又试图用示弱脱罪。
既如此,也不用多说了。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