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东西？”
萧佛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散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意，冷峻的脸庞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僵硬。
“你说那个无恶不作的官二代，是你儿子？”
“秦洪，你说什么胡话？”
“你被唬了吧？”
“你的种怎么可能是那玩意儿？”
萧佛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见秦洪脸上写满了严肃，他嘲讽的笑意又隐了下去。
“你和我玩儿真的？”萧佛知道秦洪的手段，许齐均是不是他的儿子，最多半个小时，他就能知道结果。
秦洪打开不锈钢保温杯，喝了口茶后，拿过茶几上的烟盒，与往日一样递到了萧佛面前。
“陪一根？”秦洪带着笑意，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
萧佛闭眸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陪了，我妹妹不爱闻烟味。”
秦洪挑眉微惊，自顾自的点燃烟后，语气稀松平常的调侃说道：“还第一次见有人能拿捏住你萧佛。”
想到柒柒那张软萌可爱的脸，萧佛的面庞就柔和了不少，“千金难买我乐意。”
吞云吐雾间，不知为何，秦洪感觉心中舒畅了许多。
可能是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有个人可以听他说。
“当年，许安山用我的笔迹伪造了一封信，告诉许馨我已经回老家结婚，让她不要等我。”
“许馨去我老家找过我，但贫瘠的山沟沟里四面黄土，许馨根本就找不到我的家。”
“等回到京都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知道继续留在京都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许馨选择出国把孩子生下。”
“等到她回国的时候，孩子已经快五岁了。”
“许安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
“他想让许馨把孩子送人，但羽翼已丰的许馨以死相逼，许安山无可奈何下，只能到处帮许馨物色孩子的爸爸。”
“他不让许馨嫁给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是没有前途没有人帮扶的农村孩子。”
“但最后，他还是给许馨选择了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
“因为那种没有背景的男人，在岳父的威严下，不敢欺负许馨母子两人。”
“许馨性格强势不愿拒绝，但不想让许齐均的成长中缺少父亲的角色，最后也接受了。”
“但她不愿意再生孩子，陈志云没有话语权，为了顺风顺水有权有势的未来，也只有答应了许馨。”
秦洪把故事的后续娓娓道来，而萧佛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不仅不打断，还听得十分认真。
“许安山临死的时候托人找过我，在我面前句句歉意字字后悔。”
“但我知道，他不是对当年籍籍无名的秦洪道歉，而是对如今的军区最高指挥长秦洪道歉。”
“因为许馨和许齐均的原因，我回京都后，默默护了许家十年。”
“陈志云受贿敛财，许齐均无恶不作，我动用了我所有的手段保住他们父子，保住许馨的下半辈子无忧。”
“但我没想到，最终还是没保住。”
萧佛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的秦洪，不知道应该说他有情有义，还是说他做人做事糊涂至极。
“你可以保住他们的。”
半晌，萧佛看向秦洪，认真且笃定的说道。
秦洪挑挑眉，伸了个懒腰就往后一躺，忽然轻松的状态倒让萧佛的心提了提。
“你忽然来这么一出，我倒是想保，也得保得住啊。”
“不是吗？”
“陈志云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出自你萧佛的手笔。”
“你人都不在京都了，还能搞这么一出……”
“说明我还是没有看错人，你小子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说完，秦洪幽幽看向萧佛，眼神中还有几分无奈。
而他的话也让萧佛电光火石之间，顿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这就是你整天催着我去边境的原因？”
秦洪猛吸了一口烟，并不否认。
“要是你小子老老实实的在家做乖儿子好哥哥，我倒也不会那么急的把你弄走。”
“谁知道你因为林峰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彻查政界。”
“我想……总有一天陈志云会被你查出来……”
“所以，我不能把陈志云抹得像一张白纸，也不能把许齐均做过的事情，从别人脑海中删除。”
“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你竟然人在延拓还能揪出陈志云。”
“我以为我已经帮他掩藏得很好了。”
“不过许齐均确实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敢在诺德斯亚对孩子下手。”
秦洪眼眸中的痛心疾首被烟雾半遮半掩，萧佛看着眼前的秦洪，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他。
萧佛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诺德斯亚被侵犯的女孩父母，会在出事之后咬紧牙关不说话，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诺德斯亚不是寻常家庭的孩子能够进的，能让那些家庭选择息事宁人，肯定是有厉害的角色在镇压这些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个厉害角色竟然会是秦洪。
“你应该是华国人民的后盾，但你却变成了刺向华国人民的一把利刃。”
萧佛咬紧后槽牙，言语眼神中皆是对秦洪的失望。
秦洪苦笑一声，脖颈略显僵硬的默默转头看向窗外。
两人畅聊许久，此时天色已然蒙蒙亮。
看着初露鱼肚白的天空，秦洪眼中是一片释然。
“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萧佛站起身子，不知道该怎么评判秦洪的所作所为。
但他想，秦洪做了这么多庇佑许家的事情。
如今东窗事发，许齐均也保不住了，他也定然不会明哲保身。
他不想亲手把秦洪拉下神坛，他想看的，是秦洪自己走下神坛。
人总该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是吗？
就在萧佛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佛刹那之间心下了然，眼神不解又困惑的看着秦洪，“你在做什么？”
秦洪微笑着看着萧佛，就好似几年前为他授衔时一般。
欣赏、满意、欣慰。
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破门而出的最后几秒钟，秦洪看着萧佛，声音悲凉而又带着对萧佛的希望。
——“阿佛。”
——“用我去换你更辉煌的前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