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用再送了。”徐陵拱了拱手,“今日多谢城主设宴款待。”
“公子路上小心。”
马车内,徐陵盘坐在软垫上,内力运行个一周天,脸上不明显的红晕完全消退。
“确认了?”
元一跪坐在一旁点了点头,“那位小姐看到您的画像反应极大,还口口声声喊着说您害死了...”
话顿了顿没接着说,“属下绘制了那位小姐的画像,您要不要确认一下?”
徐陵看着元一手上捧着的一张纸,眸色暗了暗,伸手取过,揭开折叠的纸张,粗粗扫了一眼,就丢在一旁。
“知道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
马车停稳后,温澜一个人提着裙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徐七在后面瞧见,“温姐姐,你的侍女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第一辆马车上刚刚跟着徐陵身后下车的元一,身子僵了一僵,竟然把这事忘了。
恰巧听着徐七的问话,温澜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姑娘,您的丫鬟可能需要等会再送还给您。”
温澜歪着头想了想,转头看向徐陵,“还是现在送回来吧,我自己和她聊聊。”
“好,听澜儿的。”
花酿被送回来的时候,垂着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双手被粗粗的麻绳捆住。
温澜看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没事了,送到我这就行。”
“是。”说完一抱拳直接离开,一句废话也没有。
温澜起身在屋内找了找,没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无奈只能出声,“莲玉,莲玉。帮我拿个剪刀来。”
花酿埋着头一声不吭,直到温澜把莲玉撵了出去,又拿剪刀开始对着麻绳动手,才如梦初醒般的嘶哑开口,“姑娘,您不怕我伤害你吗?”
温澜将剪刀随手一丢,金属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要害我?机会有的是,若是想害早都害过了。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温澜顺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一杯被推到花酿面前。
看着还是不发一语的花酿,温澜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吧,没想好怎么说不说也行。早些回去休息吧,到时我们离开,我和海棠掌柜的说过了,你可以留在珍品阁,至少可以吃饱穿暖。”
温澜说完也不管花酿作何想法,站起身扶了扶腰,今日晚宴吃的有些多,这身衣服量身定做现在却有些紧绷,抓紧去换一身才是要紧事。
“我看到了杀父仇人。”
温澜的脚步顿了顿,女人的声音有点小,还带着些许哽咽,模糊中听得不真切。
“今日晚宴上,我看到了杀父仇人。”
行,这回温澜可算听清楚了。
饶有兴趣的又坐回椅子上,“你细细说与我听听。”
温澜回想着宴会上的场景,有异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那个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的将军。
花酿看着温澜,想着这两日的相处,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温澜在脑海中把事情线索一一捋清,花酿是神医花枝山之女,跟随父母在神医谷生活,半个月前父亲嘱托她去启盟山上摘一株即将成熟的草药,花酿也没多想,自从她有独立出门的能力后父亲就经常派这样的任务给她,她已经习以为常。
唯独这次不同,回谷中之后,再也没有师兄弟们的迎接,也没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
清风吹过,无人打理的杂叶在地上被风吹得打了几个旋。
靠得近了,血腥味若隐若现...
温澜看着眼前埋头啜泣的花酿,有心安慰,手抬起又放下,默默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他们?都死了?”
花酿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知道杀父仇人是谁的?”
“我,我赶回去时,谷内已经无一活口。”花酿又想起了当时谷中杂乱不堪的场景,地面上还散落着官府印制的长刀。
“我查看了谷中所有地方,没有活的人了!可,爹和娘并没有看到尸首,我还留存了一丝希望,而且谷内有迷阵,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花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小时候不经意间发现过父亲的一间暗室,我看着谷内的尸首,怕是爹娘的仇家来寻仇,决意找出真相。可当我进了密室...看到的是爹和娘的尸体...”
密室内散落一地的纸张...各种柜子倒在一旁,药材也被随意践踏。
“我拿起纸张瞧了瞧,泛黄的纸明晃晃的显示已经有些年头了,可依旧完整,想必是有人仔细收藏着的。当我看完之后,才知道这竟然是娘亲与旁人互通情意的书信。”
“我看了落款人还有时间,就是我出生那年前的事情,我想起谷中那把散落的长刀,是他!一定是他!他现在位居官职,佩刀再正常不过。若非是他,我家与官府往来甚少,甚至来的都是有求于父亲的,怎么会招致这等灾祸。”
温澜皱着眉听她说完,看着她一派慷慨激昂的样子,“那你今夜宴席上打算做什么?”
花酿激动地情绪被温澜的一句话浇凉了大半,起身噗通一声跪下,“是我冲动了,对不起姑娘。”
“你若是今晚动手,旁人会如何议论我们?这两日,你应该也猜到我们的身份了,如果元一今日没有及时制止你,你可知天下对此事会是如何说法?闻名天下的大公子纵容手下人在朝阳关蓄意谋杀守城大将?”
温澜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烦躁的揉了揉眉间,第一次对自己做好人好事产生一丝悔意。
“对不起姑娘。”花酿低着头,心中也是难过。
姑娘大公子都是心善之人,自己确实不该如此。
花酿看着温澜依旧不发一言,轻轻磕了一个头,起身就对着门外走去。
温澜看着她的背影,刚想张口喊住她,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罢了罢了,脑子里乱的很,都分开想想吧。
洗漱之后,莲玉站在温澜身后,帮她轻轻按压肩膀。
“莲玉,花酿已经回屋了吧?”
莲玉的手停了停,“嗯?姑娘,奴婢从屋里过来没瞧见花酿呢。”
温澜翻身坐起,“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