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龙航空某会议室。 鲲龙航空董事长云尚临时决定召开董事会,不过半天的时间,除了一些出了远门的董事外,其余董事尽皆汇集到鲲龙航空总部。 待到众人坐定,其中一个董事率先发言:“董事长,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紧急?”
一般情况下召开董事会会提前几天通知,就算是临时董事会也没有这么急的。所以,有些董事自然而然地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云尚给自己的秘书使了个眼色,旋即在会议室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份类似医学报告的东西。 “你们看这个报告的病人的名字。”
云尚提醒道。 一众董事皆是摸不着头脑,有的甚至不晓得这是啥玩意。不过,董事长发话了,下面的人还是依言往着投上来的报告上看去。 他们也不细看报告内容,就盯着报告第一行的姓名一栏看。就是这一看,不少董事脸上都是露出一丝惊讶。 徐清! 这是一份关于徐清的报告。 既然事关徐清,那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董事顿时掀起了一丝兴趣,开始细细看这份报告。 “手部神经损伤报告?”
一个董事喃喃读道,等他看在报告的具体内容,眼神之中禁不住的开始露出震惊之色。 “右手麻木,拇指无法完全内收,伴有间歇性无法控制的手抖现象?”
当这些董事看到报告上关于徐清的症状描述时,所有人都陷入了大脑空白之中。 终于有一个董事从震撼中缓过来,不可置信道:“徐清的右手......废了?”
在这份手部神经损伤报告中的患者自述中就可以发现,徐清的右手只能进行基本的手部动作了,稍微精细一点的动作在完成上就很吃力了,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董事长,你这哪来的?”
云尚很满意下面的人对这份报告的反应,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笑着问道:“且不说这个报告的来源和真假,看了这个报告,你们有什么想法?”
“这......” 下面一众董事面面相觑,这些人都是十足的人精,岂能不明白这份报告的份量,可是有的话他们不敢说。 云尚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这报告都摆在桌上了,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对此有所想法。平时这些人耍阴招手段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忌惮的。 “怎么?一个个的都怕了不成?不敢不说话了?”
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把柄,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抓,实在是令人失望。 面对云尚的呵斥,一众董事皆是低首不语,有些话就算要说,也不是他们该说的。 “哼!”
云尚冷声道:“难不成你们是怕我诓你们不成?觉得这份报告有假?”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董事可能资历比较深,鼓足勇气接了云尚的话茬:“董事长,其他先不说,咱们得先要搞清楚这个报告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确认报告是真的前提下,才能谈后面的事情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待会儿敢不敢谈后面的事!”
云尚冷冷一笑,招呼来自己的秘书,耳语几句之后,秘书领命出了会议室。不久之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被秘书领来了会议室里。 秘书将男子带到云尚身边,云尚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接着朝着一众董事说道:“我叫李承宇,是滇云电视台的一名记者,这份手部神经损伤报告就是我提供的。”
“滇云电视台的记者?”
一个董事皱着眉,这跟他们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便是急着询问道:“这份报告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承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云尚。云尚似乎知晓李承宇的请示,笑着说了句:“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用保留。”
“好!”
李承宇说道:“前不久,徐清在一场见面会上突然昏倒,之后被送入天宁的一家医院。徐清当众昏倒算是一个非常大的新闻,所以台里派我去天宁实地采访。当时我原本就打算就徐清昏倒的事情进行调查,可是意外在徐清的主治医生的电脑里发现了徐清的电子病历。我大略扫了一下,徐清病历上都是一些比较正常的内容,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有这份报告有关键信息。”
前段时间徐清昏倒的消息,这些董事都是知道的。不过,后面清源集团宣称徐清是因为最近操劳过度,并无大碍。徐清整天忙于新机型的事情,在民航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出现过度劳累,引发偶然性的昏迷,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所以,这些董事都没把徐清昏倒当成一回事。 然而,如果按着这个叫李承宇的记者的意思。徐清昏倒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却阴差阳错地牵扯出了一个更大的隐秘,实在算是意外收获了。 经过李承宇的讲述,董事们算是知道具体来源了,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不放心。到现在,这个报告的真假和来源都是李承宇的一面之词,其实依旧不能笃定。 一个董事思前想后,还是下不来决心:“董事长,兹事体大,就凭他一人的话,我觉得还是不妥。”
或许是急于证明自己,在云尚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李承宇迫不及待地率先插嘴道:“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份报告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此言一出,那名董事不屑地一哼:“你的人格值几钱?就凭你一个无名小卒就想让我们跟清源集团翻脸,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如今展示出来的医学报告意味着什么,这些董事当然明白。云尚急急忙忙地召开临时董事会又为了什么,他们当然也知道。可是,要是以此报告向徐清发难,那就意味着跟清源集团撕破脸了。 清源集团何等的体量,就算一向眼高于顶的鲲龙航空董事们也要掂量掂量。 说实话,这些董事里大部分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现在鲲龙航空所占的民航份额已经够他们吃饱了,还想把清源集团那份也吞了,他们真怕把自己的噎死了。 可要命的是,现在的这个董事长云尚年轻气盛,比一向沉稳的老董事长云霑要难搞得多。他们也曾听说韩起对鲲龙航空有意见,其中相当一部分原因就在这个年轻的董事长身上。 “哦?原来你们知道啊,刚才为什么不说?”
云尚笑道:“我们就不能跟清源集团翻脸吗?”
云尚这话一出来,下面所有董事的脸都绿了,之前那个看上去颇有资历的董事劝道:“董事长,且不说咱们斗不斗得过清源集团。就算赢了,以咱们公司的体量是吞不下清源集团的份额,最后还是白白便宜了外人,得不偿失啊!”
国内的民航市场太大了,要是清源集团一倒,空出来的市场份额短时间内鲲龙航空根本无法消化,最后还不是被其他航空公司占据了。这不是花力气给别人做嫁衣吗?而且,这一切还是建立在能打败清源集团的基础上。 云尚摆摆手:“要是清源集团倒了,咱们就是民航市场一枝独秀,谁还是咱们的敌手?就算有暂时没有吞下的份额,就让其他航空公司喝一段时间汤,等我们再度发展,他们还不是要乖乖吐出来?”
那个老董事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再说清源集团的实力是要强我们一筹的,以小博大,更多是小的那个自取灭亡啊!”
这个老董事的话无疑说到了其他董事的心坎里了。 虽然徐清韩起号称国内民航双璧,但是他们知道鲲龙航空是比不过清源集团的。 鲲龙航空的运营模式还是常规的航空公司模式,只致力于民航市场的某一环节。而清源集团从上游的机型研发和人员培训到下游的酒店出行服务,无所不包。清源集团与其说是一个商业组织,其实更像是一个精密运转的小国家,完全可以达到完美循环的地步。 跟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扳手腕,他们真的是有些发怵。最最关键的是,鲲龙航空现在还在吃着韩起的红利,活得舒舒服服,干嘛要跟清源集团拼死拼活? “清源集团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徐清身上,只要徐清倒了,清源集团就是无根之萍,怕什么?”
云尚坚持道。 “话是这么说,可徐清屹立已久,哪有这么容易倒?而且,这报告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有定论......”一个董事嘟囔道。 这时候,李承宇说话了:“二十多年前,清源集团的X10项目试飞出现了严重事故,当时徐清就在飞机上。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可是那次事故肯定对徐清造成了严重伤害。我后面调查过当时跟徐清一起在驾驶舱的那个飞行员,他现在半个身子都出现麻木的症状了。当时他们同处一个驾驶舱,所处环境一致,怎么可能一个接近半身失去知觉,另一个就受了一点儿皮肉伤?差别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当时X10试飞出事之后,对外公布徐清的伤势就是一些皮肉伤,并不严重。 “可要是按着上面的报告来说,那么二人伤势就不存在超乎常理的不一致性了。所以,我感觉当时徐清肯定留下了暗疾,随着时间的推移,暗疾开始复发了。”
李承宇道:“而且,我查了近期徐清正式场合露面的次数,比去年同期少了整整一半还多。他在刻意减少自己的出镜率!按道理来说,现在徐清在推广新机型,应该多多曝光给新机型拉拉人气的,可是实际上他的做法与正常背道而驰,这难道不是很诡异的事情吗?”
李承宇一番言语下来,全场寂静,众多董事开始显出意动之色。 要是这份报告是真的,那对徐清形象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徐清一倒,清源集团就像没了主心骨,便是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那个老董事叹了一口气:“董事长,你找来的这个记者真是好计算啊!”
“王老,不管是清源集团的徐清,还是咱们公司的韩起,他们的时代终将是要过去的。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现在徐清还没有退出民航界,这份报告对他还有用,等他哪天宣布完全退出民航界了,那这份报告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云尚道。 要是哪天徐清宣布完全退出民航界,那就相当于退休了。退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甚至于民众觉得对一个退休的人还吹毛求疵,显得很不道德。 而且,要是徐清宣布完全退出民航界,那对他关注度就会急剧降低,话题度肯定也要降,到时候能引起的讨论度也会低不少。所以,要搞徐清,只能趁现在。 云尚此番言语,无疑就是希望在场的董事快点儿表态。 可是即便这份报告算是徐清的一个大把柄,在场的董事迫于徐清的威望,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董事长,你觉得如果你父亲还在,他会怎么做?”
那个唤作王老的董事轻声问道。 云尚目光一凝:“止戈不战,安于现状。”
说完,云尚的语气一扬:“可我不是父亲!”
便在这时,一旁的李承宇又说话了:“各位董事,其实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事儿不但包括徐清,还有跟最近风头正劲的徐显有关系......” ...... 星游航空一楼大厅。 徐显今天过来参加了一场学习会之后,觉得口渴难当,就到一楼自动售卖机上买瓶饮料后再回去。 他买了瓶冰红茶后,就近喝了起来,只是在喝饮料的时候,身边走过两个副驾驶,徐显当时没有注意,可那两个副驾驶的聊天内容引起了徐显的注意。 “哎,又是学习会,没完没了了,我的休息时间全没了。今天开完学习会,明天还要飞个早班,烦啊!”
“没办法啊,最近又出了个飞错进场的事情,大家都绷着根弦呢?”
“那个飞错进场跟咱们飞行的有什么关系,不是签派的问题,结果受累的还是咱们!我听成山说他昨天因为没说出商都机场盘旋进近的决断高度变化,就被罚去机队学习一周,你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盘旋进近?咱们公司,不对,咱们集团不都不飞盘旋进近吗?”
星游航空,准确来说是整个温氏集团辖下所有航空产业都明令不执行盘旋进近,所以只要遇到盘旋进近的东西,星游航空的飞行员很少会关注的。 在星游航空几乎超过七成的飞行员不知道盘旋进近怎么飞,其中就包括机长教员。 所以,因为盘旋进近的事情让一个飞行员停飞学习实在显得离谱。 “可不是吗?前面那个什么保险公司撤保的事情就已经弄得人心惶惶了,现在明明是签派的过错,搞得是我们的责任似的。现在又把压力给我们,太难了。现在每次飞就感觉烦得不行,我TM又不是没这个工作就不行了,与其这么难受地飞着,还不如回家啃老呢!我爸妈本来就不希望我做这一行,他们还盼着我啃老呢?”
“是啊!最近班其实飞得也不多,可是就感觉累得不行,真是没意思。尤其是咱们二副,什么麻烦先找咱们,也是无语了。”
“无所谓了,反正过几天,肯定要让公司知道这么对待咱们的后果是什么?”
一说到这个,其中一个副驾驶眼睛大亮:“那事儿联系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七八成的副驾驶进群了,剩下的两成多咱们也不勉强,反正现在我们的规模也足够让公司疼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公司好看!”
这两个副驾驶说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好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