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年龄最大,可他的性子习惯还是崇尚武道为尊的一套,依旧不认可李自成的观点。他在听说书人说书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曹操华容道差点被杀,是关二爷义薄云天放了他。
之后,曹操更是狼狈不堪,差点被锦马超杀得人仰马翻,不得不割须弃袍,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英雄该有的样子。
“英雄绝对不是莽夫,你可以一个打五个,一个战十个,甚至以一敌百,可是一千个,一万个呢?如果再有这个呢?”
李自成也不生气,相反他很高兴,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在沙场上,李过即便认知有错,也有错的机会。说罢,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常奋年为自己打造的手枪,拍在了桌子上。
二宝娘子四人并不认识这是什么,可李过却神色大变,当即心头一惊瘫坐了下去。同样变色的还有田见秀和田小虎,因为他们身上也有同样的东西,更是深知其中的威力。
“你读三国也好,看水浒也罢,忠孝节义固然需要你我效法。可这个时代的变化,你我都必须承认,不能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继续幻想着劳资天下第一。关外的皇太极在吃了亏后,都知道用红衣大炮来对付大明。
而远在千里之外大海一边,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还在制造更可怕的武器,你即便战神附体有赵子龙之勇,你能扛得住多久?而那跟些随你的手足兵勇呢?有朝一日,上百门的巨大火炮对准你,十里之外你就已经灰飞烟灭,你又拿什么来勇冠三军?”
说到这里,李自成已经喝完了一坛酒。而李过,田见秀也终于明白了这场煮酒论英雄的真正意图。
“所谓英雄,不是一时的匹夫血勇,更不是一时的刚愎和苟且,而是随时代和天地之大势。见秀今日才明白自己之浅薄,一定会谨遵今日之教训......”
作为一个儒将,田见秀无论是素养还是见识都不是李过所能及,所以他第一个明悟了这其中的真意,当即躬身一礼。
“哈哈,今日是煮酒论英雄。那么今天在座的都是英雄,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真是时机。我们再喝......”
李自成并不奢望所有人能听懂自己的话,五根手指都不一样长,更何况不同的几个人。他再端起酒碗,和田见秀碰杯豪饮。
“嫂子,这件宝贝是一件防身之宝,一百米之内威力莫测,十米之内更是可怕。我今日送给你,如果有不测可能会有大用。明日我会教你用法......”
喝完酒,李自成将自己的手枪拿起来双手捧给给了二宝娘子。这是他回来的路上深思熟虑过的,无论如何他都要逆转这一切,不让胡逸之在对着一个和二宝娘子有几分相似的人跟前孤孤单单了此残生。
二宝娘子犹豫了一下,看到李自成诚挚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唇郑重地接了过来,她没有胡乱把玩,掏出自己的手帕巾子包好后才收起来。
“大大,我还是不懂。你说关外的金狗真的那么强?还有你说的海外......”
李过已经开始抓耳挠腮,关外的事情他或多或少还能理解,可是李自成刚说起的海外却让他陷入了一个盲区中。胡人他都是头一次见,更别说那些高鼻梁,大眼睛的红毛鬼子了。
“汉唐时期,我们领先整个世界三百年,那时打的是四夷臣服,万国来朝。可到了两宋时期,受宋太祖黄袍加身的恶劣先河影响,大宋朝重文轻武,积贫积弱,先后被辽金西夏欺负,后来汉室江山被蒙元独占百年。
大明朝自嘉靖朝开始就彻底江河日下,万历年间萨尔浒战役直接被打残损兵折将接近十万,关外的努尔哈赤也因此正式崛起,你说他们强不强?
至于海外,大明朝的历代皇帝目光短浅,根本就没有重视海疆,一直实施海禁政策闭关锁国。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一个倭国在一旁虎视眈眈,殊不知在另一端的欧洲已经开始文艺复兴,不断地解放思想而且还制造出了更先进的武器,征服那些愚昧落后的国度。
以目前的情况,大明勉强和他们只是持平。可如果再过五十年,还依旧妄自为尊,等待我们的就是无边的屈辱和被征服。
落后就会挨打,实力就是正义和公平,绝对的实力意味着绝对的公平。我们这次不远千里来投军不是混口饭吃,而是真正地让自己在军武中成长起来,为将来蓄势待发......”
说到海外,李自成的不由得想起了后世在历史课本和相关老照片看到的悲惨一幕。如今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而如果让历史上的入关重演,那么痛苦将是无止尽的,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八壹中文網
“原来是这样,大大的话,我懂了......”
这一席话出口,李过犹如被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过来。旋即,他就大笑着端起酒碗和众人开始牛饮起来。
田见秀海外咀嚼李自成的话,尤其那句绝对的实力意味着绝对的公平,更是让他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作为深受被故意歪曲阉割过后的四书五经所教育出来的人,他深深地被这句听起来耸人听闻的话震撼到了。这与他平日所学的格物致知,忠恕宽让似乎根本不搭边。
“见秀,实践出真知......”
田见秀虽然懂了李自成的话,但是只是到第一层。李自成今天煮酒论英雄,从深远意义来说,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让他将来不要刚愎自用,更不要自己画地成牢禁锢思想。
“实践出真知......”田见秀回味着李自成的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煮酒论英雄海外继续,尕娃,小六子和二狗依旧各抒己见。李自成也对答如流,从黄巾起义,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再到三国统一以及后来的唐宋元明,李自成对答如流,一番论证之下,无人不服纷纷起身举起酒碗表示敬意。
李过对李自成的敬意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就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叔叔。
原本他们从米脂逃出来单纯的只是活命,可现在他却已经真正确信,自己只要跟着李自成一定能为这片大地开创出一个全新的秩序。
“天下英雄,唯主公尔。干......”
田见秀也变得豪迈起来,一口气又喝了两碗,最后在欢笑中醉倒过去。除了二宝娘子,李自成和二狗。其他几人同样也是喝的东倒西歪,直到夜幕降临一切才终于结束。
--
作者有话说:
天下英雄,乃是各位看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