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山谷内蒙蒙雾气渐渐升腾消散。
任我行从闭目行功的状态醒来,正要招呼向问天和绿竹继续搜寻山谷,却看到向问天欲言又止,便开口相问,“向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向问天本身也不是拖沓之人,便抱拳直言,“舵主,恕属下多嘴,这天龙寺消亡已有三四百年,便是当初藏有神功秘笈,如今恐怕也早已腐朽成灰···”
“哈哈···”
任我行闻言一笑,心知向问天颇有才干,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看着同样面有疑色的绿竹,便耐心为二人解释,“你们有所不知,天龙寺当初藏匿的秘籍百年前就被我教一位前辈寻得,也确实如向兄弟所言,已然腐坏缺失不少。但是,我们现在寻找的可不是当初天龙寺的那秘籍残篇!”
向问天本就机智过人,立时醒悟过来,“难道是当初那位前辈整理修补后的札记?”
任我行含笑点头,拍拍向问天的肩膀,率先步向山谷深处,口中低声讲述,“本座也是在教中收藏的前辈长老遗物中得知,那天龙寺留藏的残缺秘籍不仅原来的名字早已模糊难辨,就连正文也缺失了少半,幸而现秘籍的那位长老学识渊博,武功精湛,穷尽毕生智慧,将之弥补修善成一门神功绝学,能够吸取他人真气化为自身功力,只需极短时间便可使人内功臻至大成,遂命名为吸星大*法!”
紧跟在后的向问天、绿竹闻言不由面色一惊,二人眼界不差,对武林中各家各派的镇派秘笈大都有所耳闻,却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夺取他人功力化为己有的可怕武功,更好奇如此神妙武功为何不曾扬名江湖。只是任我行不说,二人也不好再问,更不能问,否则便是表示二人对秘籍有所觊觎,绝非为人下属的本分···
三人一路细细搜寻可能存在机关暗格的地方,向山谷深处渐行渐远。
好一会儿,树枝轻拽,一道暗黄身影从合抱粗的大树上跃下,轻飘飘似飞羽般落在任我行三人刚刚走过之处,恶鬼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愣愣地看向任我行三人前进的方向。
“果然是吸星大*法···”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岳不群回想着原著中任我行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招牌武功,不由喃喃自语一声,旋即毫不犹豫的跟上。
吸星大*法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也得见者有份!
岳不群摸了摸背后的麻布包裹,这几日武功大进,虽然自忖仍旧胜不过任我行那浑厚功力,却也不如之前那般忌惮非常,以致交手时束手束脚。
看着眼前的陡峭石壁,任我行三人的目光中饱含最后的期待。
整个山谷范围内,大多数地方都是树林草丛,还有一条小河,实在不好藏匿武功秘籍这般珍贵之物,除了这片光秃秃的石壁,任我行三人已然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藏东西。
而且,石壁根处那几个一人高的坑坑洼洼的浅洞颇似壁龛,极可能是当年天龙寺高僧闭死关所用····
次日凌晨,一辆朴实的马车从斑驳的昆明古城门驶出,上了通往贵州的官道。
车轮粼粼声不绝于耳,虽说走的是官道,但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面着实算不上好,马车频繁的颠簸震动,头戴竹笠的赶车大汉也随之身形起伏。可想而知,坐在车内的人也绝对算不上舒服,而唯一不为路况干扰的,恐怕就属拉车的那匹健壮黄鬃马了。
一马平川的青色原野上,二十个威武骑士一条线般打横截断官道,塑像般静静屹立,身上全一色的暗黄飞鱼服,腰悬制式绣春刀,就连胯下的坐骑也是一色儿的青葱健马。
人不语,马不嘶,气势凝重异常,官道上稀疏往来的寻常旅人尽皆亦识趣的远远绕开。
直到那辆等待许久的马车远远驶来,二十个锦衣卫健骑不约而同的凝视过去,神色微微一动,意味莫名。
似是感受到前方的诸多注视,赶车的大汉抓着缰绳的手指不由一紧,随即扶了扶遮掩面容的斗笠,若无其事的驾车匀前行。
双方渐渐接近,虽然都没有异样举动,但二者之间的气氛却愈凝重,空气中随之杀机隐现。
“铿锵···喝啊!”
整齐划一的拔刀冲锋,道道寒光乍现,马蹄轰隆作响,二十个骑士出人预料的一言未,便悍然向马车冲杀过去!
斗笠车夫却似全然不受对方隆隆威势的影响,仍旧安坐车辕,随着马车微微起伏的身形竟有种稳如泰山的雄浑气势。
眼看正前方的锦衣骑士冲近,斗笠车夫才闪电般从背后的车帘下抽出一柄青钢利剑,猛地站起身来,隔空向丈许外的骑士狠狠一挥长剑。
利刃破空的尖锐厉啸声中,一道寒光闪烁的蒙蒙剑气瞬间离剑飞射。
正面的锦衣骑士眼中残忍的血光只刚刚变为恐惧,便被眨眼间袭至的雄浑剑气透体而过,连人带马立时齐齐从中一分为二,血雾飞洒中人马残肢顺着惯性斜斜抛散。
一个照面就凶悍的击杀对方一人,还是用的如此血腥残忍的霹雳手段,车夫隐藏在斗笠下的眼神不仅不见快意,反而渐渐凝重起来。
眼见同伴惨死,剩余的十九个锦衣骑士竟然毫无悲痛畏惧之色,反而眼中血光闪烁,杀意更盛,相互之间仍然保持着某种惊人默契一般渐渐围拢在全行驶的马车四周,像极了群狼围捕猎物。
斗笠车夫任由马车被夹在骑士群里前行,略微扫视一周后依然沉着的凝神戒备,但心中却极为惊异莫名,这些骑士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见惯杀戮,漠视人命,绝非一般江湖莽汉能比!
包围圈既成,骑士们果断的再次进攻,最先是在马车左右并行的四个骑士,奔驰中控马渐渐靠近马车两侧。
“咻咻咻咻···”
四柄绣春刀同时破空而来,隐隐划向车夫全身上下的四个不同要害,凛冽寒芒激得其斗笠下的双眼微微眯起,但手中长剑的动作却丝毫未受影响。
蒙蒙劲气流转,剑身赤芒隐现,风雷赫赫声中竟瞬间连刺数剑,重重剑影似刺猬般迎向周身袭来的刀光···
一招即过,青骢马灵敏的避开几为贴近的马车,渐渐拉开距离,却不防马上的四个锦衣骑士蓦地后仰,颈间齐齐喷出大片血雾,随即身形翻落马下,微微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一剑秒杀四人,车夫还来不及松气,便脸色一变,回头看向马车后侧,只见同样有四个骑士冲上来挥刀直劈车厢···
“嘿嘿···”
任你奸似鬼,还不是喝我岳某人的洗脚水!扮作鬼面锦衣卫的岳不群低声一笑,心中很是得意。
骑着一匹俊美黑马疾奔驰,岳不群通过一支古香古色的精致青铜单筒望远镜,一回头就将身后远处的激战情景收入眼底,时不时对斗笠车夫的险境嘀咕两句嘲讽十足的假假感叹。
此时的激战双方已然不是之前的一对十五局面,而是三对十二!
毕竟斗笠车夫武功虽高,却也拦不住一心想要破坏马车的十多个精锐骑士,再次杀死三个骑士后,便被配合紧密的其他骑士劈开了半个车厢,露出了里面一高一矮两个年轻汉子,以及一个三尺立方的破旧铁箱。
此时的车夫早已扔掉斗笠,露出隐藏的真容,一张威严方正的脸庞满布阴沉,正是任我行其人。
本来他和向问天、绿竹三人苦心布置了疑兵之计,计划凭着出人意料的交换身份,由他亲自扮作车夫,先胜后败,示敌以弱,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正主儿还没出现,就被对方的炮灰破坏了。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藏身何处,但任我行可以想到,对方现在一定是在看猴戏一样看着他与锦衣骑士的厮杀,肆意取笑他的拙劣计谋,不由颇为羞恼,也就不再留手,展开身法,一跃而起,猛虎下山般狠狠的扑杀众锦衣骑士。
眼看剩余的十二个骑士正被任我行三人砍瓜切菜般一一斩杀,岳不群皱了皱眉头,这些精锐兵士对付武林高手还是勉强了些!随即放下单筒望远镜,岳不群从袖中掏出一支传信烟火,搓指间以真气点燃。
嗖!
一溜焰火冲天而起,赤红烟花凌空绽放!
杀戮正酣的任我行三人见到如此明目张胆的信号,不由齐齐一惊,心中暗暗感觉不妙。
果然,片刻后嘈杂的马蹄声渐渐变大,又是一队锦衣骑士远远奔来,足有三十多骑!
只是,到了近前,任我行才现是虚惊一场,这三十多骑不仅队形松散,气势杂乱,而且所骑马匹也是矮小的云贵马,要度没度,要冲击力没冲击力,比起之前训练有素、死战不退的的二十骑精锐差了不知几条街!
岳不群也是无奈,他的锦衣卫千户身份虽然能够调动附近锦衣卫百户所的校尉和力士,但云南地处西南荒僻之地,屡有蛮族土著作乱,又有沐国公沐家这将门世家镇守,锦衣卫在昆明的势力着实有限,就连之前截杀马车的那二十锦衣卫骑士以前也曾是沐家军营的百战精锐,而现在的三十多杂牌军才是昆明百户所代代相传的纯正锦衣卫···
只是,嘿嘿···岳不群看着那三十多久未操练的锦衣卫骑士乱糟糟的直冲马车而去,不由暗暗奸笑,又要打任我行的脸了!
本来任我行三人已然杀光那些精锐骑士,正静静立于原地,默默地看着三十多骑不快不慢的接近,准备接着大杀特杀,却不防对方根本就不是来厮杀的,竟然在五六丈外就改变方向,一掠而过的同时扔过来三十多个黑乎乎的冒着烟的陶罐。
刺鼻的硝烟味让任我行三人从容不迫的风度立时荡然无存,慌忙运转轻功,齐齐闪身逃离马车附近。
轰轰轰···
巨响连天,气浪翻涌,火药罐接连爆炸。虽然因为配方及材料纯度问题,火药的威力不大,但三十多个一斤重的火药罐还是连马带车一起炸得粉碎!
一个三尺见方的黑铁箱在重重气浪中咕咕噜噜滚出老远,停下时盖子却啪的一声甩开,箱子中噗噗腾起一阵淡绿烟雾,地上不幸被烟雾浸过的青草立时腐烂变黑···
任我行阴沉的脸色霎时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