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
碎乱的马蹄驰过林间,时不时传出三男一女的污言秽语,嬉笑怒骂,间或夹杂着充满暴戾残忍味道的怪吼厉啸,骇得鸟飞兽走。([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为者脸色蜡黄,瘦骨伶仃,所穿的一袭青衣却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单薄的背上却似轻如毫毛,随着马儿的奔驰上下颠簸,完全不成负担。
此刻他正眯眼打量着手中所捧的一颗黑铁链子球,口中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道:“你们说这铁球里面藏着的究竟是否圣舍利?”
宫装彩服、玉容苍白的艳丽女子娇笑道:“是与不是,尤鸟倦你拆开铁球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尤鸟倦眼珠转了转,面露遗憾,“可惜哥哥我笨手笨脚,只有一把子蛮力,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了圣舍利,那可罪莫大焉!”
说着将黑铁链子球递向宫装女子,“环真妹子心灵手巧,还是你来拆吧!”
金环真咯咯一笑,媚**态丛生,不仅并未伸手去接,反而策马避开,“尤大哥莫要害我,师尊可是交代我们必须将这黑铁链子球完整无缺地送到那人手上。
就是尤大哥借小妹十个胆子,小妹也不敢违背师尊谕令啊。”
尤鸟倦满脸银笑道:“师尊或许会对我们三个人见人厌的臭男人严苛无比,但又怎舍得责怪环真妹子你这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扭头看向后面另两个男人,嘿嘿道:“丁九重,周老叹,你们说是也不是?”
丁九重身形壮硕,劲装疾服,背插特大铁叉,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令人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闻言阴测测道:“不错,不错……环真妹子的媚**功可是师尊关起门来手把手亲传!
就算环真妹子不小心惹恼了师尊,只消再关起门来尽心赔罪,师尊的‘惩罚’包保让环真妹子满意无比……嘿嘿!”
金环真恨恨娇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种你们当着师尊的面也这么说?”
尤鸟倦长笑一声,“我们有没有种,妹子你都试过了那么多次,难道还不清楚么?”
落在最后的周老叹忽然道:“其实我们没必要触师尊的霉头,师尊只说让我们将东西送到那人手上,又没规定之后怎么样……你们说是吧?”
他的形象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偏生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丁九重慢条斯理道:“周老叹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不过嘛,师尊好像很看重那人,你确信你那三脚猫的【赤手魔功】能够从那人手中抢回链子球?”
周老叹叹了口气,漠然道:“不抢,你甘心么?”
一时间,四人尽皆沉默下来,各自目光闪烁,心思急转,唯余碎乱的马蹄声一路疾驰。
…………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山岗上的一点篝火焰光成了这暗黑天地唯一的光明,映得那道青衫身影更孤高然,难以测度。
蝉唱虫鸣的声音,盈满山野的空间,既充实又空灵,而杂乱中又隐含某一种难以描述的节奏,使本是死寂的荒野黑夜充满生机。
石之轩负手卓立在篝火不远处,举起翠竹筒,饮了口冰润甘泉,痴痴凝望着东方迫不及待跃跃出峰尖的淡银弯月,目光迷离。
就像整颗心儿早已跨越无穷距离,与那虚空弯月融合为一,灵光遍洒,普照天地。
“哇啊……哇啊……”
诡异声音蓦地在岗下密林响起。
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着变成女子的惨呼哀号。八壹中文網
石之轩蓦然回神,不由眉头微蹙,凭他的高深修养,又明知是有人弄鬼作怪,都有悚然烦闷之感,可见来者施展音攻的音色实在太过恶心渗人。
无论道门清音、佛门禅唱还是阴癸派的天魔音,都讲究将精神意境融入一言一语或是琴箫乐曲,以悦耳妙音引人迷醉,以精神意境伤人于无形,可谓寓恶于美。
然而此时来者的音攻显然是截然相反的另类异彩——音色固然毛骨悚然,意境同样慑人心魄,丑声恶意丝毫不加掩饰,尽显魔道之张狂霸道,邪异暴戾,却又展现出一种极端的威力。
“邪极宗传承数百年,倒也有些手段!”
石之轩淡淡轻语,声音却似春风化雨,穿透一浪高过一浪的凄厉魔音远远传出,弥漫四野,平淡柔和中自有其霸道凛冽,竟是兼得正邪音攻之长。
下一瞬,来者似被一击即中而暴怒,沸然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密林与山岗相接的的山坡上,且愈趋高亢难听,变成鬼啾魅号,换了定力稍逊者,不捂耳抖才怪。
那就似忽然到达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惨死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石之轩却已置若罔闻,恢复了最初的闲雅平静姿态。
好一会儿,眼看来人的魔音试探仍旧无休无止,他微微摇头,随意一探手接住随风飘落的一片绿叶,凑到唇边。
一丝清音,似在地平的远处缓缓升起,然后保留在那遥不可触的距离,充满生机地跃动。
无论鬼啾声变得如何扭曲可怖,刺耳凌厉,铺天盖地,彷似能把任何人淹没窒息的惊涛骇浪,可是石之轩藉由青翠树叶奏出的音符,却像一叶永不会沉没的小扁舟,有时虽被如墙巨浪冲抛,但最后总能安然徜徉。
岗下密林里,看着玉容愈苍白无血的金环真,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面面相觑之余,心中无不翻起千重巨浪,只因他们次亲历有人能以音破音的凡绝技将向雨田亲授的魔音秘技彻底压在下风,惊骇之情,实难尽述。
犹如从虚空飘然浮现的每个音符,都像积蓄着某种奇诡的感人力量,令你难以抗逆,更难作壁上观。
这是从未有过的出奇感觉,明知其中蕴含着惊人的霸道魔性,摧人心魄,却又让人心甘情愿地侧耳倾听,无可自拔。
清音愈来愈灵动迅快,彷佛一口气带你狂奔十万八千里;音色变幻万千,错落有致,音韵更不住增强扩阔,充盈着无以名之的持续内聚力、扩张力和感染力。
啾啾鬼声却不住消退,直至彻底沉寂下来,只余仍是温柔地充盈于天地令人耳不暇给的清音。
妙音忽止,金环真噗的喷出一口血雾,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玉容竟迅涌现丝丝黑气,娇躯摇摇欲坠。
“不好,魔功反噬了!”
与金环真早有媾***和的周老叹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扶金环真,却忽觉浑身乏力,精神不济,就像身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无形大洞,将他的精气神泄漏殆尽。
转头一看,但见尤鸟倦、丁九重同样目露疲惫,不敢动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