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卫国公可免跪接旨,请卫国公接旨。”
卢九德咬了咬牙,这免跪的说法皇上可没说过,这是他见罗剑不肯接旨,采取的权宜之计。
“哦,这接了旨是不是就要去南京了?”
罗剑倒没在乎卢九德作出的架势,担心接了这圣旨就得马上赶往南京,现下事情这么多,各项工作都还没有完全展开,哪有时间去应付他们?
“皇上对几位天使和神车倾慕已久,圣心甚急,望国公爷早日动身前往觐见。”罗剑不接招,卢九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圣旨中的意思说了。
“卢公公,你是说皇上急着见大都督就是为了想看这神车?”黄得功在旁边一听,不干了,这大都督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五个作战师还在来扬州的路上,大练兵也即将开始,这大都督如何能离开?
“靖南侯,正是此意。”卢九德倒是认识黄得功,以前圣上登基,这靖南侯也是大力支持,皇上也是记得他的功劳,时常倒也念起。
“万万不可,扬州的事情还多得很,全靠大都督居中协调,如何现在能离开扬州?”黄得功性子直爽,有啥说啥,倒也不怕得罪卢九德。
“卢公公,咱们进去再说如何?在大街上谈论这些有些不妥吧?”罗剑笑着说道。
卢九德见罗剑始终不肯接自己手上的圣旨,万般无奈之下,有心转身离去,又恐坏了皇上大计,前思后想,只得把手里的圣旨递给后面的小太监,说道:“你等且先回驿馆等候。”
等众人回到堂中,史可法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并未察觉众人已经进来。
罗剑待众人坐定之后对卢九德说道:“卢公公,非是罗剑不欲进京面圣,只是这形势异常紧张,容不得罗剑有丝毫松懈,晚饭之后我们准备对现下的形势进行分析研究,请卢公公过来,也是想请卢公公回去好向皇上说明原委。”
卢九德一听,心道这是当我是外行呢,这多铎已经兵退寿州,离南京远着呢,哪里还有危急?
“国公爷,这多铎不是已经退了吗?形势如何异常紧张?”卢九德觉得罗剑有些危言耸听。
还没等罗剑说话,骆管家上前报说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请诸位去吃饭了。
“好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不迟。”罗剑懒得跟卢九德一人慢慢解释,心想呆会儿不把你吓得跑回去,这开会算是白开。
罗剑这边准备开宴,远在寿州的刘良佐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恭顺王孔有德自从来了寿州后,除回去向多铎禀报了一番之后,竟在刘良佐的府上住下了,刘良佐无奈之下只得把府邸给让了出来。
这还不算,这恭顺王不知从哪里听说刘良佐的第六房小妾长得秀美可人,竟要让她留下侍奉,刘良佐也只得从了。
这两天孔有德催得甚急,让刘良佐把各部集中起来剃易服,刘良佐心想这既是投了大清,剃易服也是必须的,倒也没有多少抵触。
只是这各路传令的派出,如今只有二路回来,其余两路却不知所终。
这临淮与颖上的已经回来,说部将带兵不日即到,反而路近的凤阳与霍邱却没消息传来,刘良佐已知事情不妙。
待从临淮归来的信使细细禀报之后,刘良佐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当初王秀楚作为扬州信使来到寿州,这只是扬州派出的四路信使中的一路,其余三路早已奔临淮、凤阳、霍邱去了。如今这两地均无信报来,定是那两部人马受扬州信使盅惑,投扬州去了。
这让刘良佐大为光火,自己手下兵马本就在四镇中算是人少的,这样一来,已去半数,仅凭剩下的人马,要想再受豫亲王倚重,恐怕有些难了。
有心派兵前去追赶,但算算时间,这两部人马恐离开驻地已久,追之不及,待追远了,又怕那扬州军前来接应,刘良佐左右为难,只气在新府邸骂了一天的娘。
罗剑府上的晚宴准备得确实丰盛,刘肇基知道这是柳兰心疼罗剑在外近一个月吃了很多苦,特意补偿他的。
卢九德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里的屈辱感顿时减了不少,心道这大都督虽然跋扈,终究还是把自己当成了钦差,虽然礼仪不足,但这宴会的成色倒是很足。
史可法最终还是被罗剑和柳兰从座椅上给拽到了饭桌前,柳兰甚至威胁史可法,“如果再这样看书看得饭都不吃,那这就是最后一本了。”
这话对史可法的杀伤力太大,史可法小心的把手机收进怀里,站起来说道:“柳兰姑娘不可如此待我,这就吃饭去。”听得柳兰窃笑不止。
这顿只以填饱肚子为目的的宴会让卢九德心中有些不喜,哪有给钦差接风的宴会只吃了几杯酒,大家就埋头刨起饭来?
既不见歌舞前来助兴,又没有阿谀奉承之词,这让作为皇上身边人的卢公公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架子一直端着,桌上众人却谈笑风生,没有人去在意端着架子的卢公公,说的话题均是军政民生,卢公公不大懂,当然也插不上嘴。
等吃完饭,天已经大黑了,罗剑把众人引进堂中。
柳兰早就吃完,知道罗剑他们要开会,已经安排人把电机动,屏幕架好了。
卢九德虽然早就听说这国公府中有亮如白昼的所谓“电灯”,如今见了也是惊讶不已,心里想着,如果皇上的宫中也有此神灯,岂不显得更加富丽堂皇,有心向罗剑开口,终究还是不敢。
待下人们上完茶退了下去,罗剑才开口说道:“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对目前我们面临的形势作分析研究,确定接下来大练兵的主题要旨。”
在电脑前把上次的战术标图作了部分调整,罗剑走到屏幕前,拿着柳兰给他准备好的指挥棒指向屏幕。
“大家请看这个方向,多铎如今兵退寿州,并非我们扬州和庐州兵马已经强大到他们不敌,而是担心刘良佐部在其背后捅刀子。现在据可靠消息,刘良佐部已经投降了满清。”
听到罗剑的话,饶是早有思想准备的史可法都吃了一惊,黄得功恨声说道:“这厮终究还是投了鞑子”。
“不过刘良佐的部队并没有完全投了清兵,其大约一半人马已经朝扬州来了。”罗剑笑了笑。
这之前所做的工作终究没有白费,王秀楚等人最终还是把刘良佐的人马给拉了一半回来,此消彼涨,比起历史上已经好得太多了。
“如今我大明在滁州以北再也没有一支成建制的军队了,换句话说,多铎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我们了。”
听到罗剑说这话,卢九德看着屏幕上那绿色的大箭头直指南京,脸上抽了几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仅是多铎一路人马,说句实在话,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担心的是这儿和这儿。”罗剑手中的指挥棒指向九江和淮安两地。
“倘若满清阿济格部置大顺军余部而不顾,掉头顺江而下,与多铎一道合围南京,而刘泽清部能否抵挡东路准塔部的进攻尚未可知,如此我们将面临最大的压力。”
罗剑这话听得卢九德直觉心惊肉跳,心想皇上和马阁部怎的就没想到这点呢,听大都督这一说,南京的确不到安心的时候。
“兴华,大顺军余部?此话怎讲?”史可法却从罗剑的话里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据可靠消息,李自成已于月初在九宫山被杀,其余部已经已经进入湖南平江、浏阳地区。”
一听李自成已经死了,众人尽皆大惊,卢九德竟站起身大声吼道:“闯贼,你也有今天!”见没人附和他,又讪讪坐了下来。
史可法知道从时间上推算,罗剑不可能派人到湖南了解到这么多情况,这些肯定是根据史上已经生的事情来判断的。
罗剑没有理睬卢九德的叫嚣,接着说道:“李自成既已身死,大顺军余部必将失去统一指挥,如不及时联络,其必为清兵各个击破,如若大顺军败亡,则再无力量牵制阿济格部,其大军必顺江而下,则南京难守。”
历史上阿济格部在得知李自成身死的消息后,不久就回军北京避暑去了,剿灭大顺军余部大部分是投降的明军所为。
现在历史已经被改写,阿济格部是否还会同历史上一样回师北京,肯定不得而知了。
不过罗剑这里说得严重,也是想吓吓卢九德,让他回南京好报与胖皇帝和马士英,不要一天老缠着去南京让他们参观。
罗剑又将指挥棒指向淮安方向,用指挥棒在沿海一带划了一个大圈接着说道:
“这个方向上清军准塔部虽力量不如多铎部和阿济格部,但仅凭刘泽清部恐怕也难以抵御,一旦准塔部突破刘泽清防区,则可沿江而上,合围南京,形势则更加艰难。”
历史上刘泽清此时已经投降了满清,现在因为马士英及时把扬州的情况给其作了通报,竟激起了刘部的积极抵抗,如今没有刘泽清降清的消息传来,估计其部仍在积极抵抗之中。
回到椅子上坐下,罗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见众人都在盯着地图认真思考,又接着说道:
“目前我们虽打退多铎的进攻,但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大胜,多铎的暂时退兵,一是因为暂时对我们的一些新武器没有应对办法,同时也是为了把拳头收回去。所以说,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本钱对形势表示乐观!”
众人听得尽是连连点头,连卢九德也觉得自己以前想得太过幼稚了。
此时的信息传递极为缓慢,军中将领更多的是依靠斥侯了解周边的形势,对大势的把握一般情况下都要落后许多,如今听罗剑这样一分析,都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
“因此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其一我认为我们必须强身固本,建立一支强有力的战略性机动力量。扬州这五个作战师的成立,并非是为了固守某一地,就是作为战略机动力量而存在的。”
罗剑在说话的时候,乙邦才拿着王强送他的签字笔和笔记本一直在做认真的记录,罗剑见了心中暗暗称许。
见众人都认真倾听,罗剑接着说道:
“而作为一支强有力的战略机动力量,就目前这五个师的现状来看,显然是远远达不到要求的,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练兵,只有把自身练得强大了,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峻局面。”
“其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清兵占领区的统治并不稳固,象山东、河南、陕西等地还有不少反抗清军的力量存在,对这部分力量我们要尽最大力量加以扶持,必要时派人前去指导,不能让清兵的后院安宁下来。”
罗剑以前在跟史可法谈话中也曾提过这个问题,史可法对此也是深表后悔,以前就是没有及时对这些反抗军加以扶助,很多反抗力量很快就被清兵镇压下去了。
“其三,请朝廷尽快派人告知湖广总督何腾蛟,让他尽快与大顺军余部会商,整合大顺军余部以牵制阿济格部,务必不能让阿济格部轻松东进。”
罗剑话未说完,卢九德站了起来,朝罗剑拱手说道:“闯贼占我京都,害我先帝,乃朝廷死敌,不知大都督为何要与其妥协,何不趁李自成已死,尽快剿灭其余部,尔后再筹应对清兵之计?”
听卢九德如此一说,刘肇基腾地站了起来,“卢公公言之有理,卢公公乃京营提督,何不请卢公公亲率京营前去剿灭闯贼余部?”
卢九德听刘肇基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这才说道:“京营乃拱卫京师之用,岂可轻动?”
“那扬州军马上出动前去剿灭闯贼余部,如多铎再次南下,请卢公公率京营御敌如何?”刘肇基见卢九德仍在胡搅蛮缠,气得够呛,不肯轻易放过他。
“我乃皇上钦命的钦差,你刘肇基只一总兵尔,何敢羞辱咱家?”卢九德恼羞成怒,指着刘肇基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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