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几句,踏雪,我们终究是被夫人指到了大小姐这里,你说这些话可不是诛心的?你没看见大小姐今天打春杏那个狠劲儿,她敢拿春杏开刀,明天指不定就要拿你立威。”寻梅知道踏雪心高气傲,说到底谁被派到这里心里都不舒服,哪怕是做主子身边最亲近的大丫鬟,她看了赖着不动的踏雪,“侯府里都传大小姐是一个傻的,我看未必。踏雪,你我姐妹一场,我不想你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
寻梅本是出于好心劝告,踏雪却当寻梅嘲讽她,当时就怒了,冷笑道:“奴才还分一个高低贵贱呢,你自甘堕落愿意去伺候那个傻子我可不愿,再说,那个时候你好像也不在屋子里吧?我实话告诉你吧,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谁爱伺候谁伺候!”说完把们猛的一关,寻梅身子一顿,无法只得自己回去,顾盼看着寻梅一个人进来并不觉得惊讶,气定神闲的吃完最后一口白粥,把有一个缺口的粗胚白瓷碗轻轻放在桌子上才道:“把门关了。”
寻梅嗫嚅了一下才道:“大小姐,踏雪她有点烧,现在起不来了。”
“既然起不来就躺着吧。”顾盼淡淡叹息一声,就在寻梅快把自己脚尖上的布给盯出一个洞时,顾盼才站了起来,她走到寻梅的面前,目光却轻飘飘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却让寻梅的后背生出冷汗来,“你可知道你来这里实际上是被大夫人给放弃了?”
“无论她曾经许诺过你什么,待把我利用完了之后,她绝对不会留下我这个比顾雅和顾茉血统还要纯正的侯府嫡女,她一向喜欢完美,到时候,嫡出的大小姐死了,你说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能如愿以偿?”
“到时候结局是什么?”
“左右不过是毒死了往乱葬岗一丢也就了事了,一个丫鬟而已,又哪里值得她费心思?”
寻梅面色一白,她是知道那些心狠手辣的主子是如何把丫鬟的命不当一回事的,可是······大夫人对待下人软和慈善,家规不严,一向以理服人,真的会如大小姐说的这般吗?却又听到顾盼冷笑一声,“要不是初来手上没人,寻梅,就你这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丫鬟,明天就会被我卖出去,你知道为什么踏雪可以有恃无恐的不听我的命令?她又为什么要另寻它处?既然都被派过来当钉子了,许下的好处一定不便宜,她为什么会不要?”
顾盼看着脸色又白了一些的寻梅,知道今天晚上的敲打已经够了,便挥了挥手,“下去吧,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是,奴婢告退。”寻梅赶忙走到桌子前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待四下再无一丝声响之后,顾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看到有几个很大的箱笼摆放在屋角,看那地方,好像是以前韩芙放衣物的地方,顾盼走过去伸手打开,果然就看见其中三个箱笼里装满了衣物,她嘴角勾了勾,划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碗里,对着血碗召唤着那几条狗,没过片刻,她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点了点那七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眯了眯,转身就把那白天送到她房间里的衣物给抱了出来,扔到地上,对着几条长相狠戾的狗道:“顾老太太房间里送一件,大夫人房间里送一件,二夫人院子里再送一件。”
说着又蹲下身捡起一件稍微贴身一点的衣物,“把这送到给你家少爷,其它的,你们愿意往什么地方叼就往什么地方叼吧。”
“对了,不要送得神不知鬼不觉,人越多的时候送礼越好,初来乍到见面礼虽然薄了点,但是礼轻情义重嘛。”顾盼笑了笑,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消失在夜幕之下的矫健身影,转身入了梦乡。
当寅时来临时,在夜晚中沉睡的侯府便渐渐醒了过来,新的一天便开始了,到点儿醒的下人们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自己手里分派到的活计,比如烧热水备早茶,精心烹制可口的早膳,到自己主子房门前候着,随时准备进屋伺候,因为每到卯时初,侯府中的夫人,少爷,小姐便渐渐醒来,而侯府的几位老爷有资格上朝的,比如顾远那个尚书,早就在寅时等候在午门之外了,大夫人要打理一侯府的事物,而二夫人三夫人则要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事,少爷们要去向夫子取经,小姐们要去给顾老太太请安以表心意,当然,这侯府的一切事物都暂时和顾盼这个初来乍到者没有任何关系,此刻她还在睡梦中,滔天的巨浪向她扑来,她现自己已经是无路可走无处可躲,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控制,连呼吸都觉得费劲,胸口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她几乎不敢有任何动作,就怕这炸弹猛然一下爆炸,让她这如此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与世长辞。
“小姐?”
顾盼咻然睁开那一双锐利的眼眸,把站在床边的寻梅吓了一跳,“小姐,晚上做噩梦了?”
顾盼吐出一口浊气,微微闭上了眼睛,“给我端杯水来。”喝了水之后,顾盼接过寻梅递上来的白布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什么时辰了?”
“卯时末了,奴婢见小姐在里面喊,就未等小姐传唤擅自入室,还请小姐责罚。”寻梅说着就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顾盼床前,对着顾盼行了一个大礼,顾盼看了一眼恭恭敬敬跪在下面的寻梅,并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淡淡道:“你可想清楚了?昨天晚上那一番话固然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者我也起了收你的心思,但是你并不只这一条路可走,选择了我,你以后就绝对不能背叛。”
“奴婢想清楚了,夫人的许诺虽然好听,但是却并没有确实的可行性,她需要的是一个在她需要时就能全心全意听她话的奴婢,不需要时就可以完全抹杀的奴婢。”寻梅眸色坚定的看着顾盼,眼神并没有一丝闪躲,顾盼这才下了床,虚扶了一把寻梅,“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别人有的你自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