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夫人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万清然无力的滑到了她的身旁,虎目血红。
魏璟站在院子里,手里的雪白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出刺目的寒意,顾盼穿了一袭碎花的长裙站在青色的石板上,她手里撑着一把山水画写意的油纸伞。
远远的看去,整个人就如同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风微扬,吹起她耳畔的青丝,整个人便变得灵动了起来。
顾盼顿住了脚步,站在海棠树下看着魏璟的一招一式,嘴角勾起了饶有兴味儿的笑,看了一会儿,等魏璟停了下来便道:“我要走了。”
魏璟像是早有预知似的,点了点头,转身往里走去,顾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青城山庄外来了一队车马,顾盼站在房顶上往下看去,只见万清然抱着红夫人,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她转身看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阿萝,笑道:“没想到吧?”
阿萝却是意味深长的往外看了一眼,她拍着小手嘟着嘴扬起一片纯真的脸道:“你信不信,他走不出这座山。”
顾盼默而不语,她抱着包袱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的情况,直到车轮声再次响起,她便飞一般的跟了上去,阿萝拿起笛子在嘴畔轻轻的吹了起来,呜呜噎噎的笛音让人听了难受。
笛音里饱含着凄凉,顾盼回头一看,却看见韵夫人带着满脸的悲痛和失望站在门口,兰儿扶着她,喊了一声。
马车停了下来,水香下了车,嘴角带笑的向韵夫人走去。
韵夫人却如同见鬼一般尖叫起来,吓得直往后退。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鬼!鬼啊!”兰儿扶着目眦欲裂的韵夫人,见水香扶着步摇往前逼近,水香轻笑一声。
“这大白天的,就算是鬼,也走不出来啊?你看看这地上的影子?”
韵夫人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她惊魂甫定的看着水香,水香往前走一步,她就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一步,水香惦着脚尖一下子往前大跨一步,把韵夫人吓得直接跌倒在地。
水香弯腰去扶韵夫人,心疼道:“夫人,您别这么不小心啊?我知道,清然离去定然对你有很大的打击,可是…….”
“谁让你自作自受!”
水香牵着韵夫人的手把她扶了起来,一边的兰儿看在眼里却只能干瞪眼,因为她动不了。
扶起韵夫人的水香娇笑一声,“夫人,清然走后,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他心里是有你的。”
“要不然,被吓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水香见万清然正抬头看这边,无比温柔的笑着贴近韵夫人的耳朵,看见她身子一抖,捂着嘴又讥讽的笑了。
“你想要干什么?你不是已经……”
然而水香却没有回韵夫人,放开她的手直接就走了,走得毫不在意,这却让韵夫人在一瞬间炸了毛。
“站住!你要是敢走,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水香顿住了迈得轻盈的脚步,抬眼往那边看了看,顾盼看到这一幕算是明白了,看了一眼人小鬼大的阿萝,万清然今天是走不掉了。
毕竟,万清然不是那种会逼死自己老娘的人!
顾盼轻笑了一声,“韵夫人现在见到了水香了,当她确定她还是活人的时候,你觉得她会怎么下手?”
“活人?她本来就不是人。”
“你想把韵夫人逼疯?”顾盼微眯了眼,阿萝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来,转身就隐没在一片花丛之中。
时间能够很好回答一切的疑问,韵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病了,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笑站在她面前,甜甜的叫她为娘。
转眼之间,女子狞笑了起来,反手就把自己的儿子抓住,在她面前开膛破肚,她想救,却怎么也救不了。
无边的炙热的大火蔓延起来,在顷刻,天昏地暗,她的周身只剩下一片死寂,除了她,她再闻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无边的恐惧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黑暗像狰狞的刽子手,狞笑着要结束她!
韵夫人大叫一声,呼的一下就从床上直立了起来,把正在倒水的兰儿给吓了一跳。
“夫人,您做恶梦了。”兰儿忙过去拿着手帕给她擦拭鬓边际的汗水,看到韵夫人仿佛没神了一般,便轻声的安慰起来。
韵夫人好半响才缓了过来,她喘着粗气问兰儿,“那个贱人呢?她还没走,你快去,弄死她,她要害我!她要报仇!”
“我早就该想到,水香不是平凡的人,那些普通的道士怎么能抓住她呢?她果然回来了。”
“夫人,你想多了,那是梦。”
兰儿起身把药端了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没入嘴便已经闻到了那刺鼻的苦味,韵夫人死蹙着眉头,一下子就把那碗熬了小半天的药给打翻。
滚烫的药汁溅在兰儿的手上,她倒吸一口凉气,韵夫人推了一把兰儿,“去找人来,拿着我的玉佩去请人,请那个人。”
兰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忙跑了出去,韵夫人抓着被子双眼目录狠光,“我管你是人还是鬼,抢我儿子的人都该去死。”
水香端着一蛊刚熬好的鸡汤敲响了红夫人的房门,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一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笑来。
万清然一开门就看到了如此模样的水香,他满是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幸苦你了。”
“你还要做多久呢?她明天就该醒了吧。”
万清然有些抱歉的看着水香,水香脸上的笑终于摆不下去了,她把药交给了丫鬟,扯了一把万清然,到了花园里,她抬起一双满含担忧的眸子,“你要怎么安排我们两个?让我做妾?”
“你说了你爱我如生命的,可是你现在却在照顾她!”
万清然违背了自己对水香的誓言,他心如刀割,可是他也不能就这般抛弃曾经拿命爱过的阿红,为他生儿育女的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