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二十四字真言好似扎在心底的枷锁,如天意高悬,不可违抗,张蛟菌丝如发,怒发冲冠,要在黄庭搏命,却感知心中正在被某些东西冲毁。
二十四字真言如佛祖金字,玉皇圣言,大势堂皇浩浩荡荡。
张蛟的意志狂吼着还是不甘的落败,发起绝命的反扑,无止境疯狂操纵绿瘟慧根,要和沈钧同归于尽。
月神人格掀起黑毛大雪,冲击而来。
【不对劲,张蛟望道而死,有大野心、大报复、大胸怀、虽然刚愎自用,绝不会如此癫狂,他不是真正的张蛟,只是张蛟某些意志的聚合体,甚至并非一个完整的人格!】
“的确,完整的人格不会如此轻易的被二十四字真言冲垮!”
沈钧看着的癫狂的张蛟,神色愈发的平静。
如果是真正的太平真人张蛟当面,他真的会恐惧忌惮,可现在全无了这般兴致。
这并非完整的张蛟……
或者说,一株慧根无法承载完整的人格。
“难道张蛟的人格承载在完整的小周天之中,拆分了小周天便相当于拆分了张蛟的人格?”
他忽然觉得卢道先愿意将小周天分割,赠与曹玄龙和他不仅仅是好心而已。
恐怕心底还有这般谋算。
“药效也开始发作了!”
张蛟人格落入下风,各种药物洪流也顺着血液流入慧根中,开始麻痹绿瘟慧根,消减其副作用……
绿瘟慧根渐渐的平稳下来。
张蛟像是发狂的狮子不断地怒吼,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沈钧对其的感知越来越深,好似那里即将孕育出另一个自己。
“新的人格要诞生了吗……”
那个本性疯狂却被灌注大同世界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真言的人格,撕碎了张蛟的意志和记忆,疯狂的吞噬一切,占据这株绿瘟慧根。
日月旋转,不知天时。
实验楼化作道场,沈钧在其中不断地变化颜色,时而发绿,时而发黑,这两种颜色相互交织,逐渐的开始融合。
【人体如大药,炼丹即炼人!】
两株慧根无法单独存在,相辅相成,同生一体,同存黄庭,注定交融成为一枚大丹。
黑蛇慧根占据任脉,绿瘟慧根占据带脉。
两者枝干舒展,根系共同扎入黄庭深处,开始交融,黑不再是纯正的黑,绿不再是纯正的绿。
两者相融,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墨绿色。
深沉,凝练,有着难以言喻的韵味,所有的绿毛和黑毛消失,全部化作诡异的墨绿色菌毛。
沈钧躺在铁板床上,时而人形,时而兽形,不断诡异变化。
像是放幻灯片,上一帧还是人,下一帧便化作墨绿色的四米怪物,满身尖刺,尖刺中不断地滴落墨绿色的菌群粘液,狰狞的兽脸上生有三张怪脸,额顶镶嵌着四颗眼睛。
怪脸一张像人,一张像蛇,一张狰狞碧绿如鬼。
眼睛则两颗发红,一颗发黑,一颗发绿,如同四颗宝珠镶嵌在额头。
突然,四颗眼珠同时泛起光芒。
沙哑粗野的声音从碧绿如鬼的面孔中发出。
“原来这才是真人的感觉……”
墨绿色怪兽从铁板床上做起,头顶着天花板,弓着腰无法直起,四颗眼珠不断地诡异转动,打量着。
说话的正是沈钧。
他现在正通过真菌慧根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黑蛇慧根对他来说就像一件武器和工具,控制权在月神手里,他只能使用无法感知。
月神也不会把感知的权利放给他。
因为一旦放开,月神就会彻底成为他的附属,失去自我的完整性。
但驾驭绿瘟慧根的人格不同,这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虚假人格,是被沈钧创造出来的傀儡和假身,感知是互通的。
准确的说直到现在沈钧才成为真正的真人。
绿瘟慧根的菌丝、孢子弥漫在天地间成为沈钧的触手和感知,脑海中自动勾勒出慧根感知的世界。
类似于触觉感知的世界形状,细微到光滑玻璃的纹路,pvc墙面似乎也变得粗糙,空气的流动速度、方向也准确的在脑海中呈现。
在绿瘟领域中,一切的物质分子的运动都纤毫毕现。
“不需要眼睛,因为你们就是我的眼睛。”
沈钧闭着眼在房间中行走,没有丝毫迟滞,甚至比眼睛更好用,慧根感知是一种立体的全方位无差别的超级感知。
只要存在菌丝和孢子的地方,就会被真切的感知到。
“这才是伟力归于自身啊!”
怪不得卢道先先生会友的时候完全不需要保镖和防护之类,在他的生态中,一切都无所遁形,但凡有个小动作立刻就会呈现在其大脑中。
即便手伸到后面拿枪也没用,甚至连心跳的频率,血液流动的速度,毛发吹拂的角度都逃不掉。
沈钧忽的心头一紧。
岂不是说当日见到柳北北时春心萌动的心脏狂飙也被窥伺到了?
这可太羞涩了……
他第一次明白真人的可怕不仅仅在外在的威力上,还在更隐晦和广袤的地方,人与真人已经有了本质的差别。
人有五感。
真人已经生出第六感。
他睁大四颗眼睛,三张嘴巴呆滞的张开,六排尖锐的牙齿交错如刀锋,除了感知之外,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六人格冲毁了张蛟的部分意志,也获得了张蛟的部分记忆。
准确的说第六人格融合了部分的张蛟性情,疯狂中多了张蛟的霸道和冷漠,但所幸这个人格并不健全,唯有当沈钧主人格入主的时候,他才会运转,平时处于待机状态,耗能很低。
不像月神,每日每夜高功率大功耗的消耗着沈钧的营养,吃饭都得吃双份。
“张蛟……”
那部分的记忆零星散散,沈钧仿佛附着在张蛟的身体上,行走在过去的岁月中,又重新走了一世光阴。
那时候,张蛟还是个孩子。
家里普通平凡,却有三个男孩,生活异常的拮据。八壹中文網
补助只是杯水车薪,张蛟从小便要跟随父母卖鱼,还要兼顾学业,他很聪明,可日夜操劳的疲惫还是让他学业一落千丈。
没有干过苦力活的人可能不知道那种感受,忙碌几个小时后不要说是念书,便是抬手喝水都嫌费劲,本应幼嫩的小手满是老茧,脾气也越发火爆。
高考落榜时没有自怨自艾,或者说没有这个概念,他只是顽强的活着,相信未来会更好。
可天不遂人愿,忽然有一天灾难降临了……
生态大变,父母惨死。
他站在废墟上,双手拉扯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呆滞的双目中全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