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青色的、红色的……纷纷扬扬的菌毛大雪鼓动在苍穹之下，那个男人像是踩着虚无的阶梯，踏着长虹，小心翼翼，稳稳当当，步步登高。
他像是成了仙，成了神。
化作小点。
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神啊！”“飞升了！”
无数人跪倒在金阙城外，神色虔诚的振臂呼天，宣告着奇迹的发生。
没有翅膀，人怎可踏空登天？
人又不是神。
这一幕永远镌刻在流浪者的心中，本欲远走的人逗留在金阙城附近安家，打死也不走了，要抵临神迹，寻求天神的庇护。
……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绝无可能，即便是卢道先老师也做不到！”
七嘴八舌的声浪从办公室的四面八方传来，沈钧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前，神色不惊不喜，不卑不亢。
天上的风很大，丛林间麻雀很吵。
沈钧闭上眼，一切便纳入脑海中，天地间好似有无边的触手在试探，最终汇聚在脑海中成型。
“真人才是生态主……”
“什么是生态？生态是一切生物极其环境构成的巨大集合，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构成循环，就像我们的身体，血液流动，一切都在动态的循环中保持活性，借此，我们能够感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免疫细胞能够循环到身体的每一个病灶……”
“人体是小循环，天地是大循环。”
他笑了笑，太爷太奶托着下巴沉思，张妃皱着眉头，柳北北若有所思。
不是真人，难以领会这种道与理，不站在山顶，无法领会一览众山小的巨大胸怀，他继续解释道：“你们都知道，小羽不需要通过眼睛、耳朵，便可以感金阙城的风吹草动……”
“对对对！”
太爷太奶赶忙点头。
一位太爷赶紧举手，道：“我知道，这叫见闻色！”
“去你的，小地方的设定！”
李太奶不服的撸起袖子，若有所思的解释：“我说的才是真的，听闻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生出奇感，唤作‘秋风未至蝉先觉’或者‘神而明之’、‘觉险而避’，可以感知天地间冥冥不可见的变数和凶险，感知杀劫……”
太爷太奶们煞有其事的点头。
李太爷瞧着老伴，狐疑道：“老伴，你九年义务教育后辍学，怎么知道这么多？莫非是传说中的武功世家……”
“呵……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李老太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回答，难道老太太我会说是从男频小说中学来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妃捂着额头，颇为无语。
这群老家伙，心里明镜似的却最喜欢装糊涂，真真假假的调剂生活，不知道是逗自己玩，还是逗别人玩。
压住裙摆的柳北北自然知道这并非真相，一本正经的解释：“小羽虽然是一株慧根境，但早年的经历让她与慧根的共生达到很可怕的程度，几乎一体，所有逸散在生态城中的菌丝都是眼睛、耳朵，稍有异动便能感知……出了生态城便失去了效果。”
当年，卢道先也可以做到。
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大楼，便可洞察全城，明察秋毫。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修持，一种对慧根更高的共生理解。
柳北北和沈钧短时间无法做到，当然，若是能达到小周天，一切便水到渠成，小周天是一个门槛，超越现有的认知。
忽的，她惊讶的看向沈钧，问道：“难道，你也达到了这种境界，不对，单单是这样不可能做到踏步虚空，步步登天……你……”
柳北北小脸皱着，还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即便能够影响天地间的菌丝，可天上的菌丝密度才有多大？稀薄的近乎于无，怎么可能承载一个人？
面对所有的质疑，不可思议成真，哪怕沈钧走出了这一步，也没有人会去相信，尤其是柳北北，她苦学多年，却被一个跟着老师学习了三个月的家伙超越？
难不成，他是天才？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超才，天骄，尤且显得不足。
那端坐的着沈钧起身，举起右手，无形中好似起风了，他缓缓低垂，动作优美的像是在弹钢琴，在空气中起伏。
一道道细微的丝线映入眼帘。
“这是菌丝编织而成……”
真菌的直径以微米计量，想要看到，至少数百上千根盘结才能显出形体，如头发丝般粗壮。
随着沈钧手指弹动，半空中窸窸窣窣，渐渐编织出一道纤薄的大网。
一直谨慎不说话的张妃美眸泛起涟漪，赞叹道：“不愧是我亲自培养的童养夫，瞧瞧，不知不觉长大了，超越所有人！”
柳北北满目震惊，感受着大网中传来的波动，犹然无法相信。
如果轻易可以做到，她自然不会这么震惊。
“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不是普通人类大脑可以完成的事情，精细入微，一心三用，若说大魔觉者能够做到，我相信，但是你……”
她狐疑的盯着沈钧那张硬挺俊俏的脸，眼睛微微眯起。
“你不会也是个精神病吧？”
“当然，当然……不可能！”
沈钧背后一凉，暗暗心慌，精神病的事情只有太爷太奶和张妃知晓，柳北北这姑娘来历不明，他不可能全盘托底。
同时也忽然想到，普通人想要完成和自己同样的事情，却是几乎不可能。
他如今身体中藏着三个人格，除了月神这姑奶奶不太听话，另外两个便相当于空置的电脑硬盘，一心三用轻轻松松。
而且，有着巨肌恐惧佛慧根，自身对肌肉等控制力达到入微之境。
再加上天生强大的大脑作为超强脑电波平台，如此种种条件，让他能够在虚空编织真菌大网，凭借强大的平衡力行走虚空。
少了哪怕一个条件，都无法做到。
“当然不可能，柳北北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家小钧？！”张妃佯作不满的眉头倒竖。
太爷太奶也赶紧打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钧这小子是我们养大的，怎么可能有精神病，他正常的呢！”
“对对对，抽出裤衩橡皮筋打别人家玻璃这种事情绝对做不出来！”
墙面反射着和煦的阳光，沈钧垂手站在光明里，衣衫宽大单薄，垂到脚腕，赤着的双足踩着光芒，像是行走人间的苦行僧。
所有人都在寻找外在的、物理性的、可以被理解的答案。
但只有沈钧知道，真正让自己走上天空的答案。
“苍穹大地、空气生物，一切都是生态的一部分，而我……为生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