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加炎热时,农家最忙的时候也随之而来。
凡是种地的农家,从老到小,无论男女,只要能干活的,都要下地,只为和老天爷抢时间。毕竟一场雨,就有可能减少一分收成。
王家没有耕地,所以秋收再忙,也不关轩辕熙的事。
而季家这边,原本也是不愿让萧忆干活的,怕伤着他写字的手,但除了走路不利索的七丫八丫,连三岁的六丫都下田跟在大人身后捡稻穗,萧忆实在没脸待在屋里安逸的读书。
季家人劝阻不了,便不拦着了,怕他使镰刀伤着自己,所以不叫他去割稻,而是跟着李氏等女子,一起用禾杆将稻穗捆扎,然后运到地头。
轩辕熙不能跟着干,毕竟她是王家的闺女,又只有5岁,于情于理季家人也不会让她帮忙。杨氏本不愿让闺女农忙时还去季家打扰,但轩辕熙坚持要去。说是要给地里的季家众人送些凉白开,让他们解解渴。
拗不过,杨氏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到了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众人停止割稻,把捆好的稻穗运回家。
季家女人去摘菜做饭、喂鸡洗衣,男人们则是走到院子的拐角,那里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特大的木框子,大约有半米高。一人一边站到木框子前,抓起一把稻穗,就往木框里砸,用力将谷粒从穗头摔脱下来。
谷粒一颗一颗滑落到框子里,等脱粒完了,就将剩下的秸秆放到一边,留着堆成稻草堆烧火用,然后继续抓起下一把稻穗,继续摔打。
这些打下来的谷粒,待会儿还要运到晒谷场去晒,不然容易发芽。并且需要留个人在那看着,防止有鸟儿偷吃,顺便时常给谷子翻个面,晒的均匀些。
下午,太阳略偏些,众人又要继续下田收割。
一天下来,萧忆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没有食欲却也坚持硬塞了几口饭,然后便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躺倒床上,瘫软着不动。
秋收时节农忙,所有人都很疲累,因此也都早早上床休息,毕竟明早还要继续干活呢。
除了偶尔的蝉鸣蛙叫,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萧忆累过头了反而有些睡不着,他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放空思绪。
正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响拉回来他的意识,借着朦胧的月光,萧忆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户中爬了进来。八壹中文網
只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便知道,那是他的熙熙。
轩辕熙临近傍晚时,就被杨氏强行带回了家。
但她实在放心不下萧忆,毕竟爱人他原本就是娇生富养的名门贵子,前两个世界也从来没有干过体力活,这让她很担心对方的状况。所以,趁着所有人都睡下了,轩辕熙偷偷翻墙出门,跑到季家来看一眼。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爱人床前,谁知竟发现萧忆居然还睁着眼睛清醒着!
她压低嗓音担忧的问道:“小忆儿,你没事吧?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再苦再累,萧忆都坚持了下来,但此刻听到轩辕熙的关心询问,泪水瞬间充盈了他整个眼眶,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看到萧忆的眼泪,轩辕熙也跟着难受,甚至连心脏都有一种被撕裂痛楚。
萧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轩辕熙,委屈巴巴地道:“熙熙,人家好难受啊,不仅腰酸背痛,手脚都磨出了水泡了呢。还有,我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被锋利的禾叶划出了好多细小的伤口,再一流汗,伤口就更疼了,疼的人家都睡不着了。”
闻言,轩辕熙急切地轻轻抬住对方的手一看,掌心和指尖有好几个水泡,手背娇嫩的皮肤上全是泛红的细口子。
眉头皱得死死的,她低头小心翼翼地亲吻萧忆的指尖,沉默半晌后说道:“要不明天你就别干了,咱不是有钱吗?雇别人干就行,他们能多挣点钱,你也不用受这个苦,一举两得。”
虽然早已料到萧忆不会毫发无伤,可看着他如此凄惨可怜的模样,轩辕熙还是接受不能。
这一刻,她不想去管什么保持人设、名正言顺,也不在乎狗屁的道德伦理、亲情孝道,反正小忆儿又不是真正的季晨忆,他没必要受这种苦恼。
萧忆听到轩辕熙的话,破涕为笑,“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你看五丫六丫,她们两个比我还小却也一直坚持干活,我肯定比她们。人家就是和你撒个娇嘛,不必太过当真的。”
轩辕熙明白小忆儿有小忆儿的坚持,他们虽然是不可分割的爱人,拥有想要保护对方不受一切困苦的欲望,但她不能磨灭对方的自我追求,让他什么都遵从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那不是爱,只是自私的控制欲。
于是她不再开口劝阻,而是留下一句“等着”,便又从窗户飞身出去了。
留下躺在床上的萧忆,一脸疑惑。
等什么?
怎么就这么走了?难道熙熙生气了?
胡思乱想等了半个时辰,萧忆才再次听到动静:是轩辕熙回来了,她的手中还拿着不少草药。
原来,是她见萧忆受了伤,便去附近的山上找些草药,又在小溪里清洗干净,这才运用轻功赶回来。
萧忆感动不已,又开始眼泪汪汪,萧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摸摸少年发顶,开始小心地为他挑开水泡,连带手背上的小伤口一起敷上捣好的草药,又寻了一块干净的碎布包扎好,脸和脖子要是包起来就太闷热了,索性就只能涂抹一点药汁。
期间,萧忆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轩辕熙,就连水泡挑破刺痛皱眉时,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下降过。
处理好伤口,轩辕熙抬手合上少年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睡吧,我用内力给你疏散疏散筋骨,明天你就会好很多。”
萧忆听话的闭眼,感受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一寸一寸地流转过他的身体,僵痛和疲惫逐渐化解,困意不自觉的翻涌上来,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