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六刚一上车，整个人就一下子摊到了座位上，感觉后背湿得都可以拧出水来。
刚刚的剑拔弩张倒还算了，关键是前面那次砍价。
陈浩的理论听得他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就把赔钱的买卖，说成了赚钱的，结果于海伟竟然还真特么信了，着实让他捏了把汗。
“浩哥，你太牛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说动于阎王。”
“于阎王？”陈浩微微一愣。
“哈哈，这是我刚刚给他起的外号，你不觉得他生气的表情，和庙里的阎王爷很像吗？”
说着，小六还学了学于海伟生气时的样子，着实是有些惟妙惟肖。
陈浩见了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小六子还挺皮，果然还是个不到20岁的兵娃娃。
不过，他刚刚保护自己的时候，倒还是挺仗义的，虽然陈浩心里早就知道于海伟不可能动手。
因为，对于海伟来说，他是财神，不是瘟神。
他给于海伟讲得那些理论，其实不过就是资金流的灵活运用，这些道理，放在十几二十年后，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有大把的公司自身不怎么盈利，但是因为做的是资金盘项目，手上有足够的现金流，一样可以通过放贷、投资等高风险高回报的生意，赚得盆满载满。
所谓的高风险，只是对于穷人来说的。
任何的风险，在资金流充足的情况下，不过都是一些概率游戏，只要回报率高于风险率，就是稳赚不赔的事业。
而具备大量现金流的人，也同样愿意把资金转换成不同类型的优质资产，从而丰富收益来源，降低投资风险。
陈浩对这一套东西滚瓜烂熟。
只是，像他现在玩彩票这种游走在道德与法律边缘、空手套白狼的营生，以后却是不多见了，陈浩也只是听说过，没有实际操盘过，现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浩哥，接下来，咱们还去哪儿啊？”
这些天跟着陈浩跑下来，小六着实也涨了不少见识，虽然此刻天色已经擦黑，但也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陈浩也乐得带一带这个马仔小弟，“你知道哪里有给别人办红白喜事的丧葬队没有？”
“丧葬队？浩哥，你找这玩意干啥啊？”
小六的脸色几经变幻，在这个迷信年代，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和干这种营生的扯上关系。
陈浩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小六知道这事肯定是躲不掉了，只好挤出一个答案，“县医院周边就有。”
“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经小六这么一提醒，陈浩才恍然过来。
这年头的医疗水平有限，死亡率很高，尤其是镇、县一级的医院，周边做死人生意的非常多，从私人承包的太平间，到扎纸人、卖棺材、刻石碑等，不一而足。
既如此，倒是也不用着急了。
可以把这件事放到最后去办，还可以顺便再去医院看看王叔和孩子，赶离开前做些嘱托。
正这么想着，之前刘晓慧给留下的bp机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发现上面只是一连串的数字，看起来像是一个电话号码，陈浩知道这是刘晓慧此刻落脚点的联系方式。
按照约定，他们俩需要在最后几天日常进行电话沟通，了解彼此的进度，以便随机应变。
可眼下，才是他们离去的第一天，刘晓慧就把电话号发了过来，陈浩心中隐隐有了中不好的预感。
驱车找了家广告店，让小六按着自己的要求，和店主沟通制作彩票活动的宣传条幅，他自己则是就近找了个小卖店的公用电话，按着bp机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
“您好。”
两声响铃过后，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正是刘晓慧本尊。
因为不知道另一边具体是什么情况，陈浩并没有直接报出姓名，“是我，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刘晓慧迟滞了一会，确信了这个声音就是陈浩的以后，反而直接反问到，“是陈浩吗，看这区号，你现在还在镇安？”
听到对方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后，陈浩知道刘晓慧这会儿应该是没跟王建国他们在一起了，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我也是刚回来，暂时还没出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可能还要耽误几天。”
“哦......”
刘晓慧若有所思地回复了一声，对这个和当初约定不太一样的结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
陈浩却对刘晓慧的回答不太满意，“是你那边有什么状况吗？”
“没事儿，我们现在刚到蓝山市，跟团找了个旅社住下，我看了旅行团的行程，七天的时间，你那边能忙完吗？”
“七天。”
陈浩顿了顿，很想直接回答对方不够，他要办完正常彩票活动，至少需要十天，但又担心回答得太快引起对方怀疑。
“我也说不准，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反正你那边尽量拖一拖，我这尽快搞定吧，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
刘晓慧飞快地答应了一句，也不知是因为他们俩现在已经成为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真的看重陈浩那顿饭。
“不过，如果你这会还在镇安的话，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陈浩没有言语，默默地等待着地方的下文。
“今天下午，肥猪抽空给镇安这边打了个电话，我从旁边隐隐听到了些，似乎是打给阿黄的，好像是说让他最近多留意你。”
肥猪是陈浩私下里，给王建国起下的外号，逗刘晓慧开心的。
而阿黄，自然就是黄忠财了。
只是刘晓慧居然在电话里，把“它们”当成了代指“个人”的目标代号，着实也是让陈浩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笑归笑，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正应了之前的预感。
王建国应该是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想来也是，这年头，能打开门下海做生意的，有几个能真的是一无是处的饭桶，他王建国要真是那么单纯简单，关于回收站起火的事，陈浩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了。
挂断电话后，陈浩反复地又把刚刚的思绪捋了一捋。
按照他和刘晓慧，在王建国面前演下的戏来说，此刻的他，应该是还在车坏了的那个镇上，找人拖车后进行修理的。
如果黄忠财真的充当了眼线的角色，那这部一切正常的桑塔纳，是断然不能让其看见，出现在镇安县上的。
联想至此，陈浩不得不又再次调整了计划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