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小房间的门终于开启了。
六名千代评估小组的成员,人手拿着一份竞投文件,鱼贯而出地走了出来。
“米娜桑......”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随着纯一郎的再度回归,刘晓慧的翻译工作也再度开展起来。
“我们刚刚遇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不得不紧急地召开了一个临时的商讨会,如果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说到这,渡边纯一郎十分歉意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是小日本非常标准的45度角歉礼。
在日本职场里,给人弯腰道歉什么的,只是家常便饭。
更夸张点的,给人下跪赔罪跟下饺子一样似的,也不是不可以。
九十年代初期时,国内对日剧的引进数量不多,抗日神剧,更是还未被列入成为一个可以被单独研发、推广的受众品类,大家对日本人的社会现状了解还不多。
因此,现场有不少人,都被对方的这种所谓“诚意”而打动了。
一些人心中早以预想好的,对那些日本人口诛笔伐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在座的很多领导都已经从心里面原谅他们了,会议进程得以继续。
“经过刚才的一系列评估,我们目前已经初步了解了今天前来参与竞投的五家企业,接下来,我们还有几个我方相对来说比较关注的问题,想要问一问大家,就可以直接确定出最终的合作方人选了。”
“但是在此之前......”
说到这,渡边纯一郎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将目光锁定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先生,王建国先生......”刘晓慧替渡边纯一郎,直译出了这两个人名。
“在我们刚刚进行文件内容审计的时候,我们发现在二位企业的竞投文件上,全都使用了相同的一块土地,作为了你们所能为本次联营合作提供的厂址,这件事在我看来是十分荒谬的。”
“我们这是一场严肃的竞投会议!”
“经过刚刚一系列的讨论过后,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你们二人所提供的竞投文件中,必然至少有一个人,提供的是虚假的信息。”
“这是我们所不允许的,也极度地不符合我们这次会议诚信为先的主旨。”
“所以,还是先有请二位,针对这个情况说明一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你们两家企业,最后肯定只有一家能被留下,违反会议原则的参与者只能作淘汰处理。”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可是,按照会议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来说。
若是真的有人,在这件事情上造了假,那造假者的竞投文件自然也就是无效的了。
相比于给错误预留一个修正的时间,同时降低评分来说,直接淘汰这个处理方式虽然听起来残酷了点,但却也合乎在契约的精神之内。
自然也没有人可以反驳什么。
规矩定好以后,千代评估小组的六人,纷纷地打开了早就已经被捏在手里的六份竞投文件,翻到了那处信息雷同的一页,摊在了桌面上。
上面是陈浩家那块烧焦回收站所在的土地平面图。
“菜菜子,这件事应该是那个陈先生的嫌疑最大,你就把话说得委婉一点,然后直接让他先来说明情况吧。”
渡边纯一郎直接用日语对刘晓慧嘱咐到,因为刚刚一直停留在小房间内的关系,他现在还不知道陈浩能听得懂。
陈浩直接用日语回复,“不用麻烦了,我先就我先。”
越过了刘晓慧这个中间人。
渡边纯一郎闻声后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扭头观察小组内其他人的表情。
“课长,您没听错,陈先生会说日语。”刘晓慧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对于陈浩这个人,渡边纯一郎有点印象。
那是因为昨天和王建国一起实地走访场地的时候,他也有看见过陈浩。
当时的他,正骑着一辆破旧的“倒骑驴”三轮车。
王建国说他就是一个没文化的臭捡破烂的,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在龙国一抓一大把,让纯一郎不要在意。
所以,在今天会场上再次见到陈浩的时候,他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造假的人一定就是陈浩,最后商定出了直接淘汰的严肃处理方式。
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和王建国说得有些不一样啊?
龙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捡破烂的社会底层人,也能没事随便整几句日语了吗?
对于纯一郎此刻心中的疑问,陈浩无从了解。
但若是纯一郎真敢问出来,陈浩一定会告诉他,你想的那一天,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
尤其是在龙国的互联网行业兴起以后,哪怕是掏厕所、捡破烂的,谁特么还不会随便整上几句“哈压库”“雅蔑蝶”了?
陈浩站起身,走向了评估小组前排。
“原来你们说得是这个位置有重复......”陈浩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竞投文件,对比道,“我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解释,这份文件上的那块土地的产权所有人,一直都是我啊,我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造假.......”
“你们看。”陈浩把文件翻向了后一页。
“这上面,不是有土地产权信息的复印件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产权所有人——陈浩。”
陈浩这些话都是用中文讲的,虽然没有刘晓慧在一旁翻译,但是评估小组的六人,却全都是不约而同一看向了陈浩所指的方向。
“还真得是.......”评估小组里面有一人用日语讲到。
他们既然被作为评估小组被派遣过来,其中有不少人自然是懂得中文的。
“可是,为什么国桑的这份竞投文件之中,没有你的这一张?”渡边纯一郎直接用中文问了出来。
陈浩等的就是对方这一句,“那你可就要好好问问王总了。”
“国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渡边纯一郎的这一句灵魂之问,对于王建国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渡边纯一郎竟然会说中文。
那之前自己背地里用中文骂他的时候......
王建国已经不敢想了,感觉这帮小日本一个比一个阴险。
妈的,最可恶的还是他陈浩。
“渡边先生您有所不知,他这个所谓的土地产权,其实陈浩早就已经抵押给我了,原件直到现在还在我这,只要他明天以后,还还不上他欠我的钱......”
说到这,王建国的话明显一顿。
然后瞬间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陈浩既然敢用这块地参与竞投,那不就是说,他已经搞到能还给自己的钱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