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有能站着赚钱的能力,为什么要跪着?”
似这种“吹牛皮不要命的话”,自裴秘书十多年从政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尤其是,还是从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嘴里说出来的。
这个陈浩有点意思,不知道这话要是被高书记听到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裴秘书稍稍起了些爱才、引荐的心思。
以这小子的脾气,绝对合高书记的胃口,就是不知道真实能力到底怎么样,但是既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吹这样的牛,那自己便考一考他便是。
“你刚说和千代合资建厂的项目赚不到多少钱,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想听听你的分析。”
至于这个项目到底赚不赚钱,抛开高书记的谋算,身居要职的裴秘书自然有其自己的理解,但他还是想听听陈浩看出了什么门道。
陈浩闻言嘿嘿地一笑,“裴秘书,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您就当我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狐狸吧。”
“关键我可是没看到你是吃不到葡萄,而是不想吃的那种,快说吧,不管你说得对不对,我都不会介意,要是说的好了,后面帮衬帮衬你也不是不行。”裴秘书面容一冷地说到。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都给了你小子表现的机会了,可别跟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浩其实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那我可就真说了,您一会可别打我。”
陈浩又试探着问,裴秘书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其实,说千代的项目不赚钱吧,也不全对,像千代这么大的企业,他们投资开下来的场子,员工数量绝对不少,能带动周边不少的就业人口,从整个县的角度来看,这笔买卖,绝对是超值的。”
说到这,陈浩看了看裴秘书的表情,听得很认真,看来自己说得正是他们的心中所想。
“可是,就是因为这个超值,对于我们这些准备合资联营的本地公司来说,却变得无比的致命。”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会致命?”
听到这,裴秘书显然已经产生了更为浓烈的兴趣。
于是陈浩便也不在含糊,果断作答,“很简单,因为制约。”
制约?
陈浩留意着裴秘书的表情,“千代公司提出的那些合作前置条件,我相信县里面是早就知道的,毕竟嘛,这么多的限制条件,他们是不可能只是十分突兀地,单独在会议上提出来的,至少之前,一定是经过了县里、甚至是市里,某位领导的默许,不然这投资建厂的好事,也不可能落到镇安县的头上。”
“你接着说,我在听。”裴秘书鼓励到。
陈浩明白,裴秘书之所以会这么配合,是自己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逆鳞,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套话,所以还是要克制一下。
领导层面的事,说到这里就可以点到为止了。
“合资公司从事的是生产代加工,本地企业只负责管理生产,虽然占了将近29%的股份,但因为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员管理的精力和成本支出是大头,相对而言,日方只出技术、设备和高端管理人员这几种很少的支出,却拿了绝大多数的利润和技术服务费,我们也仅仅就是赚了个苦力钱。”
“更何况,这苦力钱,也特么不是说赚就赚的。”
说到情到深处时,陈浩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裴秘书没啥反应,陈浩就接着讲了。
“刨除生产管理和部份财务能力以外,千代方独占了合资企业采购、出口销售上的所有环节,按照我对日本商品质量管控的了解,届时工厂原材料部分的采购,应该绝大部分都不会就地取材,而是会向日方企业进行低价采购,然后在国内生产加工完,再向日本的下游公司,低价出口卖出。”
“这一出一进的控制阀,全都掌控在对方手里,这就像是四个人打麻将,另外三个人是一伙的,上下路全都被封死了,我们唯一能拿捏他的就是关税,可即便是关税,也会因为对方低出低进的关系,而大打折扣。”
“这还是政府层面的,至于到工厂内部,估计刨除了各项人员开支以后,也就剩不下什么钱了......”
陈浩叹了口气,发表完了他的看法。
听得裴秘书哑口无言。
他发觉眼前的这个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至少在纸上谈兵的这个层面上,他已经做到了无懈可击。
“关税再低,它也还是真金白银的关税,更何况,工厂还为本地解决了那么多的就业人口,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世人都想自己能把所有的好事情,全都占上,可天下又哪来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呢。”裴秘书言辞犀利地敲打到,算是默认了陈浩刚刚的一系列推断。
陈好脸上陪笑地说着“那是,那是”。
心里面想得却全都是mmp。
谁说好事没让你们全都占上,单说关税和就业人口这两项,有一项是特么跟我们办企业的有关系的吗?
两面性确实是有了,好的全给你,坏的我拿去得是?
裴秘书不知道陈浩心里面的想法,但是,看着眼前其言笑晏晏的样子,倒也觉得孺子可教。
“行了行了,这些虚伪的话,就不用在我面前演了,你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的吧?”
人已经试探过了,裴秘书一句话,就把谈话拉回了正题。
“裴秘书神机妙算、慧眼如炬,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
陈浩嘻嘻哈哈地又恭维了两声,也不占用什么时间,“这不是海城那边,马上就要通国际货船了吗,我也想搞搞进出口,就想着能不能通过您,和海关那边搭一搭线......”
“好家伙,你小子还真敢说,我们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裴秘书直接被陈浩的这个要求强度给气笑了,“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想搞进出口,你不会通过正常的渠道吗?”
“我也想啊,但不是,我想进口的那些东西,有点特殊吗......”
陈浩有些尴尬地回答到,竟是直接忽略了,对方为什么要帮他的那个问题。
这还把裴秘书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还有点特殊?你到底想进口什么?该不会是要给我知法犯法吧?”
“那不会。”陈浩义正言辞地否认到。
“我想进口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