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僧人用视线扫过一遍的叶蓁,只觉着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对方看透了,有些怔愣的跟着对方走到一旁。
两人在正殿的一角处停了下来,此时的一清大师,脸上神色带了些深究。
“按此签的说法,夫人是身怀大机缘之人。至于这机缘是祸国殃民,还是救度众生,则是在夫人的一念之间。”
一开口,叶蓁就感觉自己似乎被看穿了。
谢云殊还说自己是什么仙姑,瞧瞧对方这发言,明显他才是活神仙吧?
竟然连自己身上怀有系统空间这种东西,都能说的中!
叶蓁心里很清楚,虽然系统主张以做善事来结算奖励,可这要落到一个坏心眼的人手里,照样可以借由系统祸害天下。
只能看系统主人是谁,才能论定是否用来做善事还是恶事。
纵使心中千般惊讶,她也只能先压住,面上不显露出来。
瞧得叶蓁镇定的模样,一清大师低头念了一句佛号,旋即用平淡的目光看向对方。
“不知夫人这次前来,是想求前程还是求姻缘?”
要是黄大婶在此,定然会觉得这位大师问的话有些不对。
明明叶蓁都已嫁作人妻,又何来求姻缘一说?
可叶蓁终究骨子里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压根没发觉这话语中的一丝不对劲,认真的思考一下后,回答道:
“那边求前程吧!”
哪怕是上一辈子,她也是恋爱都没谈一个,压根对感情上的事情不太感冒。
本来求签她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手抽的,没想到居然还引发这么大的效果。
再加上面前的这位一清大师,她能感觉出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和尚,也就再三考虑后才做出选择。
“前途?”
一清大师加重了这两个字,幽深的目光再次闪烁一遍,旋即缓缓合上眼。
“阿弥陀佛,夫人心中有大义,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以后会越来越好吗?
面对着对方打哑语似的回答,叶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前她就没怎么接触过什么和尚法师,对于他们动不动就一副高深莫测的口气,更是有些理解不能。
看见叶蓁满脸疑惑的模样,那一清大师摇摇头,再度出言道:
“贫僧观夫人面相,探出夫人本事应死之人,却偶得机缘求得一线生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夫人往后的日子,必将平步青云!”
自己死过一回的事对方都算到了?!
卧槽!这和尚还真是牛逼!
原本叶蓁还想着,对方能看出自己身怀异象,说不准是因为听了风声,知道是自己出主意解决了虫灾这个麻烦呢!
可提到曾有一死,她就不得不信服了。
要知道,原主可是没有濒临过死亡的,真正与死亡接触的,只是如今深陷在这幅躯壳里她的灵魂而已!
“大师你算得好准!我......”
还不待她多问,那一清大师便摇摇头,低声说道:
“天机本是不可泄露,贫僧今日说得太多了,抱歉。”
话音刚落地,他便提步朝着正殿后门走去。
“今日不再见客,念心,送二位夫人下山!”
转身后的声音,仿佛瞬间衰老了数岁,比之前的沧桑感更甚。
不是吧?这就走了?
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叶蓁傻眼了,看着说走就走的老僧人很懵逼。
而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僧人闻言,脸色一变,赶紧点头答是。
随后便冲着黄大婶与叶蓁伸手,很明显是在赶人了。
没办法,两人只好在对方的陪同下,一路往门外走。
“谢夫人,一清大师可与你说些什么?”
一边走着,黄大婶一边好奇的看向叶蓁。
一般在金泉寺求签,僧人解签时都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从来没出现过只能在私底下说的。
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江湖骗子的手中,他们得故弄玄虚好骗人钱财不是?
“我......”
叶蓁刚开口,走在二人身边的年轻僧人便打断了她。
“谢夫人今日所求出的乃是隐签,若泄露给其他人,容易为自己招来祸患。”
此话一出,叶蓁都忍不住闭了嘴,可心里却腹诽着,有这么严重吗?
她是没那么在意,可黄大婶闻言赶紧闭了嘴,不敢再提这方面的事了。
瞧见气氛逐渐凝固下来,叶蓁好奇的看向那年轻僧人,询问道:
“一清大师平日见客吗?我还有些疑问,想有空过来拜访一叙。”
年轻僧人却是面露遗憾的摇摇头,给予否定回答。
“师父寻常是不见客的,常一人在深山中修习。若他想见您,自会找您。”
这么高冷啊?
也是,人家有本事,自然当得起这幅架子。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叶蓁只好继续往外走。
刚踏出门口,她的衣角就被黄大婶拉了一下。
“你瞧,那人是不是撞到我们的姑娘?”
突然被拉住的叶蓁愣了一下,接着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金泉寺门口的花丛另一边,有三个女子模样的人围在一起。
两个女子背对着她们这边,另一个女子正好与她们面对面,只是那女子低着头似乎在说些什么,并未注意到他们这行人。
叶蓁瞧得仔细,那面对着自己的女子,正是今日上山时瞧见的吴夫人丫鬟!
“我就说我们没看错吧?这姑娘就是上了山!”
没等她有反应,黄大婶就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年轻僧人注意到这一幕,也有些惊疑的看过来,待看清那几个人影后,微微皱眉道:
“背着的那两位,似乎是县令夫人与她的丫鬟。”
叶蓁二人与县令夫人恰好是前后脚的关系,一个刚走,另一个就进来了。
难怪没碰上,原来是县令夫人一出了门,并未急着下山,而是去了侧方。
寺庙周围有僧人们闲时栽种的花草,偶尔也会有些小姐夫人来赏花,因此也不算少见。
听得僧人的描述,叶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丫鬟的行径,怕是与这位县令夫人脱不开干系!
可眼下,她也不能惊动对方,毕竟致命性的证据可还没拿到手呢!
不过,如今有了方向,倒也好查多了。
只需要顺藤摸瓜,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既然是县令夫人身边的人,咱们也不好打扰了,算了。”
她劝了一句黄大婶,旋即带着对方与僧人告别。
对于她的话,黄大婶倒是没什么异议,如今二人都是罪臣之身,何苦惹上官眷给自己找麻烦?
二人一路下了山,天色已不早,两人便径直回了家。
叶蓁倒是有心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吴夫人,只是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如今之计,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的。
要是自己趁着月色跑到吴府,那才是过于引人注目了。
回到家,叶蓁便发现院子里有两道人影飞来舞去,吓得门都不敢进。
“这是遭贼了吗?”
她刚一开口,院子里的那两道身影就立刻停了下来,显露出真容。
看着两个面上风轻云淡的男人,叶蓁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气哼哼的一边进门一边叉腰斥责二人。
“你们两是闲得没事做在家里打架?!”
那两个切磋的人,正是谢云殊与林彬。
“谢云殊!你这腿刚好就不老实了?赶紧给我回屋待着!别又出事,浪费了我花大价钱给你换回来的药!”
系统给出的药,叶蓁自然明白没这么不经造,只是她需要一个借口斥责对方罢了。
被吼了一句的谢云殊罕见的没有生气,眉眼弯弯,一声不吭的回了屋。
而另一边的林彬,叶蓁同样怒哼一声,说道: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罚你给我打下手做饭!”
说罢,她便怒气冲冲的朝着厨房去了。
至于林彬,虽然已然是那个万年冰块脸,但眼底的笑意出卖了他。
乡村的生活虽然劳累了些,但最有烟火气。
不多时,天空中飘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翌日。
叶蓁本想坐着望月楼的便车,去一趟吴府说说自己的发现。
但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快快快!再快些!”
坐在马车上的黄大婶满脸的慌乱,手中紧紧搂着一个面色发黄的孩童。
马车外的林彬沉着脸,将手中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催促马匹再跑快些。
马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重,除了黄大婶外,也就只有一直哭泣着的黄大婶儿媳与叶蓁了。
主事的儿子因为不便进内部,坐在马车外,也是脸色焦急万分。
今天早晨叶蓁刚起没多久,黄大婶一家就着急忙慌的跑进她家,说是孙子患了重病得去镇上。
她虽然还有些懵,但也二话不说将林彬叫起来,驾着马车往城里赶。
他们村子里是没有大夫的,都是些被流放的官吏,哪里懂得医术。
瞧见六神无主的婆媳二人,叶蓁也同样心急如焚,哪家孩子不是命、根、子?要是赵熠突然出事,她怕是也镇定不下来。
“黄大婶,你先跟我说说,小阳究竟是怎样的症状?”
从村子里往城里赶,再快也得花上半个时辰。
与其将所有希望放在赶路上,叶蓁觉得还不如自己先看看孩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她身上还有系统这个利器,虽说昨日兑换强效药后就剩几千功德值了,但是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听到叶蓁的话,黄大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儿媳就抽泣着说道:
“今日起来时都是好好地,吃了早饭没多久,孩子就开始说胡话。说着说着,人就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说胡话?似乎是精神症状!
叶蓁一下子也犯了难,这说法太过模糊,实在没法子判断。
“那你们早上吃的什么?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同样的症状?”
“不曾见过啊!小阳这孩子不像其他人顽劣,每日就跟着父母在田地里帮帮忙,偶尔在家里帮我做事。”
这次黄大婶抢了先,话一出口泪就涌上来了。
这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