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又陷入了僵局。
张家人和宋家人各执一词,继续开始争执。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这还是自己家的家务事,此刻,县令的脑袋也是一个比两个大。
他看着堂下吵得面红耳赤的吴夫人和张家众人,烦躁地重拍了几下惊堂木:
“都给我闭嘴!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底下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
“师爷,你有何见解。”
县令被他们吵得头疼,又本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念头,询问一旁的师爷。
师爷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县令大人,若是张家拿得出那封信,或许他们说辞还有几分可信。但现在那最关键的证物却不翼而飞,实在是蹊跷。”
听了这话,堂下那个小厮立刻跪下,将脑袋磕得砰砰响:
“县令大人,小人愿用性命担保,家主今早的确收到了一封信,而且还是小人递转,可,可现在真的不见了!”
“这……”
县令有些犹豫,看这小厮的模样,确也不像撒谎。
师爷在一旁接着说道:
“好好的一封信,怎么就会突然不见,我看是你们还没来得及伪造,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那小厮心中清楚,要是张家倒了霉,他们这些家奴只会下场更惨。
“小人所说绝无半分虚假,还请大人明鉴!”
看着那小厮信口旦旦,忠心耿耿的模样,县令心中突然有一种张家人正在垂死挣扎的感觉,小厮说的话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反而更让他觉得张家人在撒谎。
“张老爷,此事事关重大,我劝你们还是从实招来,本官向你们保证,此事不会牵扯你们张家的其他人。”
县令知道张家在城里的地位,如果自己手中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凭着在望月楼所见的那一幕,和宋家人的说辞,就判定张学海有罪,恐怕会引起风波。
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更偏向于张家人在撒谎。
张父也看出县令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更是坚决不承认。
“县令大人,我们张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儿子更是从小饱读诗书,断不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
说着,他转过身,抬手指向宋老爷。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的庶女宋婉,可那终归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这样诬陷你的女儿,坏她的名声!”
宋老爷毫不客气地反击: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宋家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好,你一口一个我儿子和你女儿是苟且偷欢,那你说,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
张老爷怒气冲冲地甩下袖子,瞪着宋老爷。
“如果有,你就拿出来,也好叫大家心服口服!”
证据。
这话倒叫宋老爷犯难了,从始至终他也都是听吴夫人和女儿说这件事,真要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他也还真是拿不出来。
张父见宋父紧皱眉头,不做言语,立刻向县令道:
“县令,我们张家很确定收到了一封信,虽说目前不知道怎么消失不见,但宋家更是毫无证据!这绝对是有人眼红我们张家,要陷害我们!”
县令微微颔首,看向宋父:
“岳父,您再好好想想。”
宋父垂下头,陷入沉思。
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这时,宋温向前一步,缓缓道:
“县令,我曾亲眼目睹宋婉和张学海卿卿我我,嬉戏打闹的场面。”
“看,看到算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张老爷愤愤说完,张夫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
“宋温,我们张家待你不薄,你心地怎么如此狠毒,要陷害自己的亲夫!”
“我没有!”
“我女儿不是这样的人。”
宋温和宋父齐齐说道。
“你们宋家才是家风败坏,治家不严!”
“你们张家才坏!”
两家人又吵了起来,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正当吴夫人以一抵几,大战张家众人的时候,她裙摆突然被拽了两下。
吴夫人扭头去看,发现竟然是叶臻。
“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叶臻隐藏在人群当中,弓着身子尽量隐藏自己的到来,而吴夫人也在对骂中慢慢抽身,退到了叶臻身旁。
“谢夫人,你怎么进来的?”
吴夫人对于叶臻的到来感到十分惊讶。
叶臻将她拉的又近了一些,小声道:
“不是说了,我一直跟在你们附近嘛,刚刚想了点小办法混进来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吴夫人立刻附耳去听,叶臻短短几句话,便叫她面露震惊,她不可思议地看了叶臻一眼,只见对方点了点头,信心满满道:
“你就这么说吧。”
下一秒,叶臻的身影又悄悄退了出去。
吴夫人在斟酌了一下后,往前走了几步,大嗓门让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间静了下来:
“县令大人,我有非常重要的证据要说!”
此话一出,无论是张家人还是宋家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齐齐看向了吴夫人。
尤其是张父,更是一脸的奇怪。
宋家要是证据,刚刚不就说了,怎么现在突然凭空变出来一个?
而县令也大吃一惊,坐正了身子,焦急问道:
“什么证据!?”
“县令大人,据我所知,在金泉寺的后山有一片密林,而林中有一处隐秘的宅邸,这就是张学海和宋婉偷情的地方!”
什么?
金泉寺?
这话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县令听完,身形也晃了两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张学海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把金屋藏娇这种事情放在佛门净地。
“来人!立刻去金泉寺!”
县令匆忙走下高台,指着吴夫人道:
“你带路。”八壹中文網
“是。”
吴夫人得意洋洋地瞪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家众人,昂首阔步走在了最前面,很快,大堆人马就出发前往了金泉寺。
等来到后山,县令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密林,眉头揪在了一起。
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毕竟这种密林往常都是荒无人烟,谁能想到张学海竟然会在里面修……
可恶!
“来人,给我搜,一寸一寸的,就算把山全都给我挖一遍,也一定要找到那个宅子!”
县令下了命令,捕快和士兵立刻分成几队进入了密林。
张家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可谓是触目惊心,张父还算心理素质好一些,但额头也满是大汗,止不住的抖,张母已经几近晕厥,只能软软的靠在张父怀里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捕快来报。
“大人,找到了。”
在全场的震惊中,县令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在搜山的时候,他还心存一点幻想,要是这次查不到那所宅子,他回去也就是把宋婉给休了,不要在扩大事态了。
但现在他发誓,他一定要让张学海付出血的代价!
“带路!”
县令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一处宅子前。
这宅子不大,只是几间小、平房加一个院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不像是什么偷情的地方,反倒像是隐士清修的地方。
如果不是吴夫人说出这房子的用处,大概没人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开门。”
随着县令一声令下,立刻有士兵抬脚踹门,没几下,门就开了。
“师爷,你带着士兵在外面守着,宋家人和张家人,你们随本官守着。”
虽然师爷跟了自己很多年,但县令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家丑,于是只带了张宋两家人进屋检查。
首先推开一间房门,当中便是一张大床。
看到这张两人躺着都绰绰有余的床,县令的脸由青变紫,由紫变黑。
他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不在家的夜晚,甚至是白天,宋婉这个淫妇在这张床上,是怎么和张学海那个奸夫享受鱼水之欢的。
该死,实在是太该死了!
他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宋安,宋温,你们给我搜。”
“啊?这房间挺干净的啊。”
宋安还有点不明就里,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宋温已经开始去搜床和桌子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包庇宋婉吗!”
被县令一声暴喝之后,宋安打了寒颤,赶紧到了房间的另一角,搜索起来。
这个房间不大,只有床和桌子一些小的物件,不一会儿,宋温就拿了块玉佩过来。
“大人,这是我在床边柜子找到的,您看。”
县令接过那块玉佩,只是粗粗瞥了一眼,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他将那块玉佩狠狠拍在桌上,低吼道:
“死贱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宋父和宋母凑上前去一看,那块玉佩正是宋婉娘亲的遗物。
这是宋婉的生母留给她的遗物,宋婉十分珍惜,一般都是贴身随带。
“大人,这是宋婉的玉佩……”
县令转过身,面向张父张父,举起那块玉佩:
“宋老爷,你再告诉他们俩,这块玉佩是谁的!”
“是,是宋婉的。”
张母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玉佩,半分不离,过了片刻,她哀嚎着叫了一声,竟晕了过去。张父也只觉得头晕目眩,汗如雨下。
“大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还有脸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县令死死捏着那块玉,狰狞道:
“我还想问问你,你的好儿子在这屋子里到底做了些什么龌龊事!”
说完,他将那块玉狠狠掷向张父,张父不敢避开,被玉佩狠狠砸中额角,痛苦地啊了一声,捂着伤口垂头不敢多语。
宋温赶紧上前捡起玉佩,又来到县令面前,好声劝道:
“县令大人,您莫要动气。”
县令看了一眼宋温,想到她和自己同病相怜,重重拂袖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张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辞,连声说道:
“这,这一定是栽赃!这屋子这么干净,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一块玉佩,谁会这么傻,漏一块玉佩在这里故意要别人查啊!”
可县令此刻已经气急败坏,无法再信张家人只言片语。
“闭嘴!你再废话我就将你下狱!”
说罢,他朝屋外走去。
“给我搜!这里所有的屋子,全部都要给我搜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