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张学海偷情一事已经盖棺定论,可在县衙的后院小屋里,宋婉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不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刚刚那个守卫是不是昧了我的钱,没有帮我去通风报信?
时间每流逝一分,宋婉的心里就更焦急一分。
“小哥,小哥,我把这只金钗给你,拜托你帮我去打听一下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行吗?”
情急之下,宋婉心一横,直接拔下了她发髻上那只雕刻精致的钗子,扑在门边苦苦哀求。
“夫人,信我们已经给您传到了,您就再耐心等一下吧。”
“小哥,求求你了,拜托你帮帮我吧。”
宋婉在屋内也不是一点动静听不见,这几个时辰,她总是隐约听到公堂那边传来声响,可是隔得太远,听不真切。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帮我去看看吧。”
守卫稍稍开了一点门缝,宋婉立刻将那只金钗顺着缝隙递了出去。
“好吧。”
守卫接过金钗,无奈道:
“那我就帮夫人去看看。”
“谢谢小哥。谢谢小哥。”
宋婉虽是连声道谢,但心里早已恨毒了这些贪婪的守卫。
往常她得宠的时候,这些人见到自己都是毕恭毕敬,哪里还会有自己求他们的事情!
等她被放出去后,她一定不会轻饶这些混蛋!
公堂上吵吵闹闹,守卫凑了过去,远远看了下情况。
只见张学海趴在地上,张家人鬼哭狼嚎,一片哀鸣,心下便确定张家大概是失势了。
正巧这时,有个捕快路过,守卫赶紧抓住他,低声问道:
“陈大哥,张家这是怎么回事?”
那捕快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想不到,张主簿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这不,县令搜到了他俩私通证据,把张主簿一通好打呢!”
“啊,什么证据?”
“你是不知道,今天县令去金泉寺后山搜了,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块玉佩,脸都青了。唉,这下他们俩是完蛋咯。”
捕快说了两句,突然问道:
“县令不是派你去看守后院了吗?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守卫挠了挠头,讪笑两声:“我现在立刻回去,谢谢陈大哥了。”
在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守卫确信,宋婉这次是翻不了身了。虽然那个金钗能卖不少钱,但要是让县令知道自己收了他的贿赂,那还不掉一层皮?
听到脚步声,宋婉立刻贴到了门边:
“小哥,外面怎么样?”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一条缝,宋婉大喜过望,刚想出去,就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被丢了进来,落在地上清脆一声。
宋婉定睛去看,正是自己的金钗。
“这,这是什么意思?”
“少废话,你以为你的贿赂有用吗?我警告你,不要再想着耍花招,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宋婉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盯着地上的金钗许久。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守卫对自己的态度突然这么差,甚至连一声夫人的称呼都没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宋婉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吼道。
“县令去金泉寺搜了,还找到了你的玉佩,夫人,县令待你不薄,你说你何必跟那个张学海做这种苟且之事?”
听到门外守卫的嗤笑,宋婉既绝望,又愤怒。
县令怎么知道金泉寺的屋子的?
还有玉佩,玉佩也被他找到了?
到底是谁出卖了她?这下怎么办,她可能不能给张学海陪葬啊。她才过这种繁荣富华的生活多久?她不能失去这些!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师爷的声音。
“宋婉呢,县令要审她!”
门吱呀一声开了,原先漆黑的屋子被光线照明,让宋婉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住脸。
师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婉,冷冷道:
“宋婉,看在你现在还是县令夫人的份上,我们也不过多为难你,就不给你上什么刑具了,乖乖和我们去公堂吧。”
语罢,两个小吏上前,一左一右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婉拖出了屋子。
“你们这些脏东西,别碰我!”
宋婉反应过来,发狂一样的想甩掉他们的手。
“我自己会走!”
师爷给了那两人一个眼神,他们也撒开手,跟在宋婉半步之后,押送她朝堂前走去。
当宋婉走进公堂的时候,围观人群立刻传来阵阵嫌恶的议论,这让宋婉心里很是羞恼,只能杏目圆瞪,用表情表示自己的愤怒。
“宋婉,见到本官,你为何不跪!”
县令见到宋婉进来,立刻拍了一下惊堂木,给了个下马威。
宋婉缓缓抬起头,美艳的脸上尽是不甘和嘲弄。
半晌,她膝盖微曲,慢慢跪了下去:
“妾身拜见县令大人。”
盯着宋婉这充满戏谑的表情,和好像还在和自己置气一样的动作,县令心中并没有往常的怜惜。
反而,在他再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只有一种从内心涌出来的恶心。
“宋婉,本官问你,你可认识这两块玉佩?”
宋婉抬眼去看,冷笑道:
“这不是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吗,怎么在大人手中?”
“你可知这玉佩我是从哪里找到的。”
宋婉摇头:
“妾身不知。”
“是从你和张学海在金泉寺后山的小屋里,和张学海家中的密室里找到的!”
“所以呢?”
“所以?”
县令怒极反笑:
“本官待你不薄,而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现在人证物证居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还不速速认罪!”
“妾身没做过的事情,妾身是不会认的。”
宋婉仍是不可能认罪,狡辩道:
“这些都可以是栽赃嫁祸,大人您到是问问,在场这么多人,有谁亲眼看到过妾身和张学海偷情?”
“……”
公堂里一下静了下来。
县令看着宋婉仍在垂死挣扎的模样,狠的牙痒痒:
“宋婉,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一个妇道人家也说得出?”
宋婉也涨红了脸,扭头看向宋父宋母:
“爹,娘,这么多年来,女儿是什么样的品行你们也清楚,怎么今日看到女儿被人栽赃陷害,你们都不替女儿说上句公道话啊!”
说着说着,宋婉甚至声泪俱下,这等好的演技都叫众人惊奇。
“宋温,宋安,我当你们是我最亲的兄弟姐妹,从未苛待过你们,我又怎么做得出勾引姐夫的事情啊!”
一旁的宋安看到姐姐哭了,实在不忍。
“县令大人,我还是相信,姐姐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可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来自宋家众人刀子一样的目光,只能悻悻退了回去,不再出声。
此刻,宋父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女儿,你做错事情,让我们宋家蒙羞,抬不起头,你认错吧!”
宋温也冷笑一声,接着道:
“你何曾拿我当过姐姐?我宋温也没有你这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妹妹。”
“爹,姐姐,你怎么如此狠心,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啊!”
面对女儿的请求,宋父一脸嫌恶地扭过头,看向县令:
“县令大人,教出这样的女儿,实在是我的过错,从今天起,我宋家没有这个女儿!”
听到这话,宋婉目瞪口呆,哭都不哭了。
和自己断绝关系?
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意识到父母彻底的抛弃了自己后,宋婉的心头涌上一股悲凉。
“哈哈哈哈!”
宋婉忽然放声大笑,吓了众人一跳。
“你个老东西,我从小就没得过你的好。如果不是我做了县令夫人,你连正眼都不会给我!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就是个无耻之极的老东西!”
宋婉自觉自己没什么好下场了,也不再顾及脸面,骂完宋父,立刻反手指向吴夫人。
“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婉你疯了吗!”
吴夫人双手叉腰,怒斥了回去。
“我疯了?如果不是,我们宋家会搞成这幅样子吗?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宋家,所以才用了这些诡计想把我们宋家搅得一团乱,你这个贱人!”
“你在胡说什么?”
吴夫人气急败坏,甚至想上前去揍宋婉。
宋婉站起身来,语气不容置噱:
“那块玉佩,我一早就找不到了,恐怕就是被你偷了吧!”
什么?
面对宋婉的无中生有,吴夫人一时不知怎么回复,愣在了原地。
“呵,给我说中了吧。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故意策划了这样一出戏,就是想陷害我,毁了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吴夫人,就连县令也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神情。
宋婉见这招有用,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县令大人,妾身和您共渡了多少个春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那块玉佩,的确是我的娘亲留下来的,但早已失窃许久!原来是吴夫人偷的!”
宋婉越说越委屈,又是弦弦欲泣的模样。
“吴夫人,我虽和你有过节,但你怎么如此狠毒,要置我于死地?你不但偷了我娘留给我的玉佩,还将它分做两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能把玉佩放在那些地方,但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捏造我偷情的假象,是吗!”
吴夫人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宋婉能如此颠倒黑白。
“你,你……”
“县令大人,至于林中小屋,我完全不清楚有这么一回事,这全都是抹黑,陷害!妾身冤枉啊!”
宋婉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学海身边,磕头道:
“不管张学海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但妾身和他绝对是清白的!”
这时,宋婉极小声地对张学海说道:
“儿子。帮我。”
听到这个词,张学海涣散的瞳孔稍稍回神了一点,他奋力地拱了拱身子,近乎蛆虫蠕动一样往前爬了爬。
“县令大人,卑职这么多年,是做了些辜负大人期望的事情,但是勾引有夫之妇这种丧尽人伦天良的事情,卑职真的从未动过念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