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明白,自己急匆匆的回到镇北关,哪怕受到镇北王的盛情对待,也只是成为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给他一个极为充分的反叛理由。
行军打仗,自己不在话下。可玩阴谋诡计,他远不如谢云殊。
与其成为别人的棋子,连仇都没得报,还不如跟随在叶蓁与谢云殊身边。
不仅能够有机会血刃仇人,还能保护那个自己已经忘却不了的人。
“这样倒也行,我不参与这件事,我只负责尽量多挣钱,不在后方拖你们的后腿。”
听完林彬的话,不知其中复杂关系的叶蓁只是点点头,给出了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她并不觉得需要放下,只有亲手报仇,才能消除他们心中的恨意。
对于那些无辜的百姓,叶蓁可以心怀善意,为他们谋取生路。但对于那些作恶的人,她是不会给予半点同情的。
自己拿到的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的剧本!
“你不反对我们去投奔成安王?”
这回,倒是谢云殊有些吃惊了。
他没忘记在自己与傅如安谈及形势与走向时,对方眼中的抗拒之意,这也是最让他迟疑的原因之一。
“我为何要反对?”
叶蓁抿唇一笑,这样明媚的笑容,晃动了两个男人的心。
她眨巴眨巴眼睛,先前会有那样剧烈的反应,一来是因为突然听到即将要天下大乱战乱四起,有些措手不及。二来则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在一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心慌意乱罢了。
但当想明白一切后,她并不觉得谢云殊的想法是错的。
既然暴\政当前,那就用这些流血牺牲换来一个更为平稳的将来吧!
所有的和平,都是建立在战争与牺牲上的,这是她无力改变的命运。
“你们的仇,该报还是要报!暴\政之下的百姓们生活太苦了,或许我能救一个村子、一个县城的百姓,但在这样的局势下,我救不了天下人。”
傅如安与谢云殊的谈话击碎了叶蓁所有天真的想法,她从自己美好的设想里抽离出来,看清了事实。
不破不立,等她看清局势后,明白谢云殊走的那条路才是最为正确的。
“我相信你的选择,只有在一个明君领导下的时代,才能保证所有的百姓有安居乐业的可能。”
她握了握谢云殊的手,眼里写满了信任。
这一夜,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虽然大致方针敲定了,可眼下的事情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第二日,青城县令便派来人马接着叶蓁去往县衙,当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林彬一直跟在身边。
青城不愧是比蛮夷县城更为富饶的县城,光是县衙的修葺和占地面积都要比蛮夷县衙都豪华不少,最起码没什么破破烂烂的角落。
叶蓁一进门,县令便亲自过来迎接,带着她进了后院的大厅里。
第一次帮傅如安办事,县令自然是看的极重,昨日回去后,立马拉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商量了一番。
叶蓁不是想让那些遭了虫灾无地可种的村落种植甘蔗吗?他让人一大早就将那些村落的村长与里长全部叫来,等待县衙里了。
一个县城的县令,就是本地顶了天最大的官了。
那些小村落的村长里长聚集在县衙里,一个个表情极为惶恐,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等着受罚。
几个年纪大的,甚至都有些呼吸急促了。
叶蓁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屋子人颤颤巍巍的惊恐模样,有几个白发老人眼看着都有些犯病的征兆。
“怎么都站着?那几位老人家不是都不太舒服了吗?赶紧让他坐下啊!”
无语的说了一句,叶蓁赶紧快步走过去,从桌上倒了茶水,让几个明显面色苍白的老人坐下喝水缓一缓。
原本那几个老村长还不敢动,可一见旁边的官老爷都没反应,这才坐下来缓了一口气。
受了训斥了县令愣了一瞬,赶紧懂事的安排起来,给身边的师爷使了一个眼色。
“赶紧安排各位老人家坐下!”
立马有官兵搬来许多凳子,让这些村长里长坐下,将整个大厅填的满满的。
官兵们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对这些泥腿子这么客气,可县令都下令了,他们也不敢违抗命令。
青城县令的确与叶蓁见过几面,但对于这个人的脾性不太了解,只能小心翼翼的摸过去,询问道:
“谢夫人,本县城所有受灾的村长与里长都在这里了,您看?”
叶蓁与傅如安之间的关系,他昨天就见识过了,明白讨好了这位就是讨好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听到县令的话,叶蓁抬头环视一圈,发现场中有好几个眼熟的,似乎都是昨日去拜见过的。
对于吃闭门羹这件事,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挫败罢了。
可那些看到她的村长,立马就变了脸色,暗中叫苦。
来的时候,那些官老爷就说了,是县太爷有事召集他们,这些乡下出生的村长还以为是说村中税收之事,心中极为惶恐。
毕竟今年田地受了虫灾,实在是无粮可交。
可一看到那位县太爷极为尊敬的女子,那几个对叶蓁印象深刻的村长就误以为是自己昨天赶人,引发对方的怒火,今日特地来惩治他们。
正在他们思考着要不要先跪下认错时,叶蓁开口了。
“各位村长和里长,你们好,我名为叶蓁,夫家姓谢。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其实是想与各位商谈一件事。”
说着,她让县令将自己带来的甘蔗和甘蔗种子拿过来。
一个官兵赶紧将两样物品送过来,叶蓁拿起其中的一截甘蔗,摆在那些村长里长面前。
“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件作物,那就是咱们岭南地区最为盛产的甘蔗。大家村中的田地都因为虫灾毁了,为此我表示十分心痛,可人总得吃饭不是?这甘蔗在平时的一些野地荒地都能生长,大家何不先开垦一片荒地种植甘蔗挣点钱呢?”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没有一上来就说自己的良种多么优秀和出色,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各位开始种甘蔗。
看见许多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叶蓁赶紧接着说道:
“不瞒大家说,我是一个开制糖工坊的,就是因为见咱们县城种甘蔗的少,而从别的县城购买甘蔗费时费力,才会特地请县令大人将各位召集过来,商量种植甘蔗一事。只要大家将甘蔗种植出来,我一律以七文钱每斤的价格收购!”
“七文?!”
这个价格一出,下面的村长里长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但下意识的,他们又看向站在叶蓁身后的县令。
见到对方没有因为他们的出格举动而露出不悦的神情后,这些人才开始小声议论。
“我表叔家也是种植过甘蔗的,一般不都是三五文钱一斤吗?”
“是啊是啊!若是甘蔗真的七文钱一斤,那比起种粮食来可划算多了!”
“害!就咱们的那些田地,估计没个两三年,想要种粮食都种不出来了!”
几个村长一说到这事,脸上的表情又暗淡了一些。
用火烧庄稼来杜绝虫灾,是老祖宗留下的法子,除此之外他们找不到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可火烧过的土地,别说种粮食了,就是杂草都生不出来。
所以当叶蓁说到开垦荒地种甘蔗时,还是有些人难免心动了。
然而那几个听过叶蓁介绍自己良种的村长,一直闷着声没开口,他们不敢说出之前的事。
毕竟,眼下似乎这位谢夫人地位极高,就算是县太爷都得听她的。
看到场中有些村长流露出动心的神色,叶蓁暗忖到时候了,再度进行下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官兵手里拿过装着布袋的种子。
“若是各位如今银钱不足,也可以先从我这里免费领取一些甘蔗种子拿回去种,等到收获之后再将种子的钱补回来就可以了。”
并未宣扬这些良种有多优秀,仿佛这些种子就是普通的种子一般,叶蓁这回是打定心思不搞之前那一套了。
面前的这些村长里长并不认识她,也就谈不上信任,哪怕有县令背书,起到的也只有压迫。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呢,等到甘蔗长成之后,所有人都会明白她的良种有多厉害!
对于免费这种白捡的行为,果然更多的村长都心动了,但也有一些聪明些的,很快就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
“那...那我可以问一下,这位谢夫人,种子的价格吗?”
这个问题一出,不少人瞬间清醒过来,懂了对方担忧的点。
对方只说是最后给种子钱,那万一最后这个种子钱极为昂贵呢?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也无处说理?
这个疑惑,叶蓁很快就出言解答了。
“种子的价格是二十文钱一斤,放心吧,这个在你们决定种植甘蔗时立的契约里都会写好的,不会骗你们。”
二十文钱一斤甘蔗种子,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均价了,不高也不会太低。
但对于叶蓁来说,基本上就算是白送的。
这一斤的甘蔗良种,她可是要花一百功德值兑换,若要折换成银子,最起码也得几十两银子。
这件事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打响自己良种的名声,前期的投入是必须的。
以后她还想推广自己的那些粮食良种,只要甘蔗良种名声打出去,往后推行那些什么玉米红薯这种高产粮食起来就容易多了。
她给出的各种条件都已经十分倾向这些村长里长了,不管是以七文钱的价格收购甘蔗,还是前期可以免费提供种子,都是眼下极为吸引这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人。
就连县令也不明白,为何她要这么做。
若是制糖工坊缺甘蔗,又不想费力气从别的县城押送过来,以傅如安的财力,完全可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