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归震惊,可楚霄脑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转念一想便理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既然对面的叶蓁身份是成安王世子的义母,那这地位,比他一个王爷侄子可就高多了。
纵使大家都认为成安王没什么势力,不堪重用,比不得其他任何一个藩王。
可楚霄如今身在岭南,这可是成安王的封地,在人家地界上挑战人家的亲信,他不是找死吗?
纨绔是纨绔,但该有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他楚霄又不是一个傻子。
想通这一点后,他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悻悻的笑着从赵高渂身后走了出来。
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躲躲藏藏的这一幕纯粹就是个笑话!
“实在是抱歉,傅夫人,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霄明白这个道理,极有眼色的立马转变态度。
领略过他的嚣张,眼下再见到他这般变脸的速度时,就连叶蓁都忍不住侧目。
啧啧,这西宁王的侄子,还这么懂时务?
叶蓁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而另一边的赵高渂见状,也附和着说了几句软话,显然是想做个和事佬。
“是啊,都是一家人,这点小误会,就不用再提了吧!”
对于这一点,叶蓁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她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路过而已。
要不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她和林彬这会儿已经到自家院子里,准备做晚饭了。
再说了,原主傻,她又不傻!
楚霄可是他们接下来的极为关键的一环呢,没必要死盯着那点小事不放,影响了大局。
于是乎,她微微颔首,极为大方的说道:
“王爷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再追究的,还望楚公子原谅我们之前的行为,林大哥下手确实是重了些。”
对方转变态度,叶蓁也从善如流的表现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和善,只是,大家私下想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便寒暄了几句后,叶蓁便与赵高渂父子一同离开了。
在确认他们走远了以后,楚霄让下人关上了门,自己转身回到屋子里。
他走一步,脸色就黑一步,仿佛想到了什么痛恨至极的事情。
“真是倒霉!居然一到岭南就撞上劳什子世子义母!本公子这口气,看来是难出了!”
说完,他一脚踹向进门时的门框。
咚地一声,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见到这一脚不是落在他们身上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自家公子心中有气这一点,他们倒是认识到了。
这边楚霄与叶蓁达成了表面上的和解,另一边的赵云晴也写好了信,出门支开所有的下人,偷偷的在王府某个十分偏僻的位置,轻轻吹了个口哨。
一只黑白相间的飞禽不知从哪个方向飞过来,停留在她面前,划着小圈盘旋。
赵云晴伸出手,那只飞禽十分有灵性的停留在她的手腕上,乖巧至极。
将写好的信条卷成很小的纸条,塞进了飞禽脚上的竹筒里,她拍了拍对方的翅膀,低声说道:
“乖,赶紧传回去。”
声音刚落下,那只飞禽便起飞,直冲天上而去。
看着飞禽离开的影子,赵云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提步往回走。
在正事上,她还是比较谨慎小心的,这次楚霄莫名其妙来到岭南,一定有问题,她可不敢耽搁。
或许自家父王埋在成安王府的那枚暗棋也知晓了此事,给他传讯息了,但赵云晴却不能因此而坐视不理。
这可是她的态度,瑞贤王最喜欢从这种细节处考察自己身边人的忠心了。
做完这一切的赵云晴压根不知道,她的行为早就被人暗中盯着了,还不等到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这消息便已经传到了赵高渂的耳朵里。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截住那只信鹰?”
管家贴心的出言问道,这种杂事向来都是他安排人处理的。
摇摇头,赵高渂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暗卫前来报告的消息而有任何的改变。
“她要传,那边让她去传吧,不必搭理。”
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挥挥手,让暗卫继续监视着赵云晴。
而坐在另一边的谢云殊,抬眸看向赵高渂,出言说道:
“看来王爷心中已有成算,这楚霄,还是得成为咱们的棋子之一了。”
在看到赵高渂对于赵云晴传消息如此态度时,他心中就已经猜测出对方的想法了。
若是打算让楚霄入局,那瑞贤王提前得知对方到了岭南,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赵高渂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转过头,说道:
“楚霄早就过了及冠,院子里美妾不在少数,正妻却是一直空缺着。再加上他的性子,实在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不过了。”
早在知道西宁王派来岭南之人是楚霄时,他就已经令人将对方的家底背景查得清清楚楚。
好色的纨绔,日夜流连于烟花之地,偶尔还干一些强抢民女的恶事。
这样的一个纨绔,担任自己那颗最重要的棋子位置,实在是最为适合的。
谢云殊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人是西宁王的亲信,不管是谁,都可以被利用。
当然,他听说那楚霄曾觊觎过叶蓁美貌,这一点,他也会好好地报复回去。
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对方的想法。
“给小琴传信,让她尽快引着赵云晴上钩。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句话出自赵高渂的真实想法。
耽误这么久,明日便是老皇帝定下给皇后举办寿宴的日子,京城那边少不了要发生什么大事。
自己布的局再拖下去,若是等到京城变动影响到瑞贤王或者西宁王了,可就实行不了了。
管家低头应是,赶紧出门去办了。
“京城那边的消息如今是越来越难传出来了,看来,皇兄这次是不打算再温水煮青蛙了。”
赵高渂的手指在桌上轻扣,思绪也如同这不间断的响声一般,起起伏伏。
对于这话,谢云殊没有接,有些沉默。
京城早就不受控了,有范氏一直掌控,那些小官员跑的跑投的投,能被收买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赵高渂有此担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
“老皇帝费尽周折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总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行。且看吧,总会闹出动静来的。”
这一句话后,两人无言。
而此时的京城,皇宫禁卫军的聚集地。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范和光看着黑压压一片禁卫军,问向为首的禁卫军统领。
对方颔首,虽然他心里对范和光没什么好感,但这次的事情是陛下亲自安排下来的,他必须小心对待。
“全部安排妥当,确保不会出小任何差错!”
“那就行,成败可就看明天了,你们都给本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严厉的苛责了一句,范和光也不管这些禁卫军对自己的态度,高傲的转身离开。
这次老皇帝设下的局,全程都是由他献出的,因此也由他亲自施行。
为了保证能够顺利进行,范和光这些日子可是费了不少心血,认真仔细的核对每一个细节,全都没有放过。
这次的成败不仅影响着老皇帝多年的夙愿能不能实现,也影响着他究竟能不能上位,真正稳坐丞相之位。
陛下可是亲口许诺了,只要事成,他立马就下旨让范和光成为丞相。
为了这个,范和光这几日连休息都极少,整个范氏都被他派出去运转。
也就只有皇宫的禁卫军这边,不是自己人,他难免有些不放心罢了。
禁卫军他不是不想纳入自己的手中,只是,这一点却比得到丞相之位还要难。
毕竟是天子心腹与保护罩,老皇帝再信任他,也不可能把所有权力都交给他。
除非真的糊涂到什么都不懂了。
回到府里,范和光喝了一盏酒,稍稍稳了稳情绪,抬眼看向门外。
范府眼下比起寻常时要冷清许多,家中顶用的人,几乎都被他派出去了。
“预祝明天能够顺利吧!”
一口酒闷下,他的心中有些紧张。
皇后寿宴,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只有听说的资格的。
而对于那些五品以上的官员来说,这是他们能够参加的不可多得的大型宫宴。
若是以往,他们必定会兴奋异常的参加,满心欢喜。
可,今日这一场,大家谁不知道里面大有玄机呢?
众位官员脸色各异,即便是碰头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打招呼,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担忧与害怕。
尤其是那些已经拜入范氏门下的官员们,他们知道的东西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多一些,自然就明白今日这场宫宴,有多少危机。
可他们却又不敢不参加,只能硬着头皮,在夜色将近时,磨磨唧唧的进了宫。
今日一整天对于叶蓁来说,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在织布坊转一转,看看绣娘织布工们的速度,将一些细节再次抓一抓,这就花了她半天的时间。
剩下的半天,再稍微忙一忙别的事,就悄无声息的度过。
只有临近傍晚时,才正儿八经的演了一场戏!
整个成安王府如同平常一般,除了赵云晴的院子里。
“郡主郡主!奴婢打探到消息啦!”
傍晚时分,小琴忽然一脸欣喜的跑回院子里,直奔赵云晴的屋里。
她的声音太大,引得不少丫鬟侧目看过来,眼里满是好奇与探究。
但赵云晴心知自己吩咐小琴所办之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手一伸便把门给关住了。
屋外这些都是成安王府的丫鬟,她既不能以对待自家丫鬟那般的态度斥责,也不能让她们听到此事。
“什么消息,你快说说!”
待到屋内只剩下二人,赵云晴这才急切的看向小琴,催促她说话。
“郡主,听闻傅先生与叶蓁吵架了!如今傅先生搬到了一处空院子里暂住,就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