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渂与谢云殊都不是傻子,能够猜到赵云晴敢在这样的境况下暗地里对他们不利,是受了何人指使。
如今的赵云晴因着与楚霄的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名节已然是保不住了。即便后面公开两人要成亲的消息去补救,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毕竟还未成亲便破了身子,这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也就是因为她是郡主才会压下那些流言。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谁能指使得了她?
不就只有那位身在东临郡得瑞贤王了吗?
只是,赵高渂与谢云殊能猜到这一点,却有些不大明白对方这么大费周章做这件事意欲何为。
要说起来,柿子与螃蟹一起食用,只要量不是巨大,还是很难要人性命的。
这一点不仅是叶蓁,就是王府内的郎中也给赵高渂说过。
以赵云晴送的那点螃蟹与糕点,最多就是让赵高渂父子上吐下泻,在床上躺几日罢了。
以瑞贤王的城府,不可能就只是想要简单的让他们难受几日而已。
还有一点,眼下北方已然起了战事,镇北王都扯着大旗反了,瑞贤王不费心思谋划下一步计划如何,为何要找他赵高渂的麻烦?
作为几个藩王中实力垫底的一位,赵高渂也不是自贬,他确实不值得对方在这样至关紧要的时刻分出心思来对付。
对于这一点,就连谢云殊也没能想明白,只能让赵高渂先将信件加急送往东临郡,再瞧一瞧瑞贤王的反应。
至于如何处置赵云晴,两人一致决定先等一等东临郡的回复。
当信件被送到瑞贤王手中时,已然是一日后了。
东临郡临近京城,是第一个收到京城密旨的,也是第一个迎来了京中钦差的。
这几日,瑞贤王躲在王府内一步未出,与那位已经抵达三日的钦差连个面都没碰过。八壹中文網
不过对方好歹是皇帝钦点的钦差,他可以避而不见,却还是得派人应付对方。
东临郡没有驻军,老皇帝便下令让瑞贤王筹粮五千石,期限为七日。
作为整个域朝排名第二的产粮大地,东临郡一年能产粮数万石。但这些粮食还得往京城上交一半,能落到瑞贤王兜里的,一半都不到。
五千石对于他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可瑞贤王能是任由老皇帝指挥的性子吗?
对于钦差的态度就表明了他的意思,若不是因为江南地区至今还未拿下,早在镇北王起兵之时,他定然便会不甘落后,也一起反了。
只是眼下瑞贤王不仅没有按原本的计划与江南取得同盟,反倒因为派出死士暗杀夏博瀚被对方发现,引得江南地区直接切断了与东临郡的来往。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东临郡大部分的商户都懵了,江南地区不仅仅是域朝最大的粮食产地,还是商人们的天堂,其他各地的达官贵族都喜欢追捧江南之物。
这自然就包括了东临郡。
而且东临郡紧挨着江南,许多江南之物都是由东临郡的商户转手卖出去的,能从中获利良多。
如今江南切断了与东临郡的往来,直接导致这些原本靠着江南之物挣钱的商户傻眼,他们的谋生之路被强行断绝。
虽然商户在地位上比不得官,可一旦东临郡所有的商人都闹起来,也会给瑞贤王带来不小的麻烦。
更别提底下有些官员对此心里也在不满,毕竟大家都用惯了江南之物,这一下子没有了,谁能习惯?
这是近期瑞贤王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拆开信封,瑞贤王的视线在信纸上扫了一遍,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差了。
“这个蠢货!”
低骂了一句,他将信纸拍在桌上,守在门口的下人们听到这样的动静,吓得一激灵,大气都不敢出。
瑞贤王虽然城府深沉,可平日里还是端着一张笑面虎的姿态,极少表露出真实情绪。
可最近就是因为江南与筹粮二事,他越来越喜形于色,动不动便发怒。
冷冷的瞥了一眼信纸,他坐下,提笔便写起给赵高渂的回信。
对方明里暗里提及赵云晴下毒一事,瑞贤王清楚自己定然不能无视,倒不如干脆直接的放弃这一步棋。
赵云晴虽然是他亲生骨肉,可实在是愚蠢至极,这一趟去岭南不仅没能达成目的,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只是把她自己搭进去了,还浪费了瑞贤王精心布置的一枚棋子,那便是之前被赵高渂秘密处置的那名马夫。
若不是有赵云晴与对方偷偷见面,赵高渂定然发现不了这个毫不起眼的马夫,竟然会是瑞贤王埋藏在自己身边最深的一颗棋子。
马夫在成安王府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了,一直默默无闻,不会被人在意。
再加上他身世的确挑不出问题,岭南本地人,所有的家人都是如实存在,压根就没人会怀疑他。
这么完美的一颗棋子,就因为赵云晴那个蠢货,直接被赵高渂连根拔起了。
这一次的任务也是,就是简单地让她弄点吃食,导致赵高渂父子病几天,也能翻车!
瑞贤王简直要被这个蠢女儿气死,只觉着浪费自己多年的栽培。
赵云晴这一步棋,他算是彻底放弃了。
至于西宁王那边还会不会履行婚约,瑞贤王也懒得管了,左右是一枚废棋,连最弱的赵高渂都对付不了,他还能指望着对方帮着自己对付西宁王吗?
这个时候,撇清所有关系才是瑞贤王最好的抉择。
他在信上直接表明,自己对于赵云晴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同时极为震惊与愤怒。
出于歉意,他言辞凿凿的表示赵高渂可以随意处置赵云晴,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意见。这样恶毒心肠的女儿,他瑞贤王可认不下了!
另外则是有关于赵云晴与楚霄的婚事,如今前者人在岭南成安王府,那所有事宜全权交由赵高渂决定。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瑞贤王还在信中大倒苦水,提到老皇帝让自己筹粮,如今已然是忙的不可开交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其他。
至于赵云晴与楚霄的这门亲事究竟走向如何,他瑞贤王可就懒得管了。
瑞贤王甩锅甩得倒是利索,信一写完就立马让人加急送往岭南。
当他的信件抵达成平州县时,赵高渂同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爷,京城来的钦差已然入城,属下按照您的意思,将人安置在了南街的驿站。”
书房内,县令回着话。
赵高渂微微颔首,皱着眉头,与谢云殊对视了一眼。
对于京城钦差的处理方法,他倒是与瑞贤王出奇的一致,不与对方直接碰面。
“若是钦差问起本王,就说近日本王与世子误食了两种相冲的食物,身子不舒适,不便见人。”
开口吩咐了一句,赵高渂让县令去处理钦差一事了。
没想到赵云晴的这一次黑手倒是给他们送上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用来应付钦差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能让那位钦差知晓其中真相,只能找个替死鬼冒名顶替。
赵云晴再怎么着也是瑞贤王的庶女,瑞贤王府的郡主。
即便赵高渂收到瑞贤王的信件,明白对方已经放弃这个女儿,交由自己任意处置,也不能把对方谋害自己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如今老皇帝野心勃勃的想要将几个藩王收拾干净,这事儿要是传到他耳朵里,难免又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赵高渂气归气,却还存有理智,知道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这位钦差,说起来还与你们夫妇二人有些牵连。”
拿到手下禀报的调查信息后,赵高渂微微挑眉,将手中的信纸递到了谢云殊手里。
听到这话,谢云殊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心中略微有些不祥的预感。
当他看清信纸上所记载的信息后,这份预感化为了现实。
出使岭南的钦差姓叶,名为叶蒙,是清远侯府的庶子,也是清远侯唯一的儿子。
“或许是巧合?”
谢云殊开口说道,话语中充斥着不确定。
这个叶蒙,正是叶蓁的庶弟。
然而事实上,谢云殊对于清远侯府并不熟悉,尤其是在发生了原主“碰瓷”他一事后,对于整个清远侯府只剩下了厌恶的情绪。
可他同样明白,如今的叶蓁,已然不是先前那个人了,怕是她自己都有可能不认识这个庶弟。
可对方一定认识她!
谢云殊与叶蓁在京城都是名人,即便今日过来的这位钦差不是清远侯府的人,只要是京城本地人,一定能够一眼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也是赵高渂不让钦差进入王府的重要原因之一。
谢云殊夫妇二人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
看见谢云殊算不得多好的脸色,赵高渂心领神会,明白了这位不是“自己人”。
“无论巧合与否,兵,本王定然是不会出的。钦差想来也是第一次来岭南,那就让县令带着他好好逛一逛,领略一番岭南的风土人情吧!”
此话一出,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此时的叶蓁,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心里牵挂着赵熠呢。
自从落水事件发生后,赵熠每日除了学习功课与武术以外,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出入,一直养着身子。
他毕竟年岁小,根骨差,一次落水带来的影响极重,如今都还在喝药。
原先叶蓁觉着,赵高渂派了不少人在赵熠院子里护着,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可当赵云晴想要从食物入手后,她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左右目前织布坊与荒地那边的事情都已经稳定下来,不需要她时时刻刻的盯着,干脆这段时间她便将赵熠带在身边。
不说别的,至少自己还有空间系统,即便没有防住赵云晴这类人下毒手,也能在最快的时间能花费功德值兑换出急救物品,至少能保住他的命。
本着这个想法,叶蓁开始了每日与赵熠相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