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湖心小岛。
陈理匆忙来到营帐,“父皇,湖面上驶来一条船,是朱元璋的人。”
陈友谅皱眉,“这时候派船来,是何用意?!”
双眼微眯,豁然挥手,“走!”
一同前往小岛边,小船慢慢靠岸。
船上三人,为首一人布衣打扮,其余两名则是士卒,皆都吹着欢庆的喇叭。
于小船上,还放着酒肉,被喜气的红布绑着。
见到这一幕,陈友谅已经大致猜到了什么,目光不善。
待小船靠岸,布衣信使拿出招降信,几步来到其面前,昂首挺胸。
“江南中书省左丞相,吴王朱元璋致函陛下,并附赠一船酒肉。”
语闭,身后喇叭吹得更响了。
这对此刻的陈友谅及其将士们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讽刺!
陈理几步上前,拿过书信。
陈友谅背负双手,冷声道:“念!”
陈理抱拳,拆开书信。
“当今天下,兵戈如海,烽火连天,草木不敌三秋,苍生转瞬既亡。
友亮兄能净活五十,可谓高瘦,足堪自豪。
弟元章盼兄福寿延年,但是,兄值此奄奄一息时,服从何来,寿又从何来呢?
弟以为,只有一条路,请兄举目北望,就是面前的水路。
兄可率所有饥肠辘辘的汉军兄弟倾城来归,弟这,有米面粮饷,熟牛肥羊,都为列位准备妥当。
来之可食,食之可安。
如兄执迷不悟,有撞網跳墙之志,则再请兄举目北望,愚弟这还有刀枪剑戟铜锤铁棒,也为列位准备妥当。
不过,到时咱与兄已无法称兄道弟,但咱最近收了位八岁义子,此子天才绝艳,可是让咱喜爱。
也因此,咱可是对收义子的事情有独钟,友亮兄到时还会有一个选择,请兄斟酌。”
一切念完,陈理气得将书信撕碎,双眼通红。
而陈友谅,依然气得脸部颤抖,咬牙切齿。
“讽刺朕不如八岁孩童!
朱元璋!
他多么得意呀!
这等侮辱,千年未有!”
见陈友谅被气成这样,陈理立即拔出佩刀。
“带使者!”
将士们同样气愤,两人将使者压来,想让他下跪,但使者脸色傲然,并不妥协。
“你不怕死!?”
陈理见状怒斥,将刀抵在使者脖颈。
然而,使者依然不惧,傲然道:“你等已无胜算,要杀便杀!”
陈理怒极,这就要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陈友谅忽然笑了,轻拍陈理肩膀,让他退下。
陈理不解,一脸疑惑。
陈友谅此时忽然变得谦卑起来,走到使者面前笑道。
“请回去禀告朱元璋,在下感谢他的寿礼和贺函,且容在下稍做收拾。
三天后,也就是十月初六,在下会带着所有的兵马、战船、器械,归降吴王。”
啊?!
听闻这话,汉军所有人皆大惊失色。
伴随的,还有朱元璋两名士卒重新吹起的欢庆喇叭。
将使者送走后,陈友谅的怒色已然不见,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陈理实在迷惑,忙问,“父皇,您这是做什么?
我们为了突围,牺牲了那么多人,现在反而要投降?”
陈友谅心情大好,让陈理将营帐布帘落下,随后道。
“儿啊,先前我们两次佯攻径江口突围南湖嘴,实为疑兵之计。
为的就是让他朱元璋不得不派更多的兵驻守,派兵驻守南湖嘴,更必须要曾兵径江口。
他的兵本就少,两次曾兵,本营自然空虚。
现下,常遇春摆出死守架势,足以说明他们上当了!
你不是问我发现朱元璋亲自巡逻,为何不趁机生擒么?
为父就告诉你,他朱元璋这样做,无非是强装本营有兵身后有盾,所以肆无忌惮。
但实际上,他巡逻时已无可用之兵,也定然做好最坏打算,我们如果出兵,他即刻掉头逃走。”
陈友谅呵呵笑着,坐在龙椅上。
“所以,那时我们不管出多少兵,怎么追,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很难追到。
可如果他再以南湖嘴的兵作为接应,我军定讨不得好处。
所以为父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没想到今日他朱元璋亲自送上大礼,虽然是侮辱之言,但为父听后忽然觉得痛快了。
他骂的越狠,越是得意,我们才能胜券在握。
传令粮仓,十月初五辰时,开仓放粮,让兄弟们吃个痛快!”
陈理先前连连点头,觉得陈友谅智谋过人。
但听到后面开仓放粮,又是不解了。
“父皇,不是说十月初六吗?”
陈友谅眉头瞬间一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他的儿子虽然迟钝,但终归是亲儿子,自己可不能打压他,日后还要重重培养。
“儿啊,兵不厌诈这句话你应该听过。
我们是诈降,而且还要出其不意,提前一天出兵,直取他石湾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