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加快速度往医院赶去,后座上的那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好心人,想借此机会宣泄一下心里的压力。
“我叫赖建国,别看我年纪这么大,四十八岁了,可以说得上是一事无成,现在还在工地上当保安,不过我也不怨,当初是自己不好好琢磨学习,这谁也怨不了!”八壹中文網
赖建国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他想得很美好,往南边的一线大城市走一走,多的是要人的单位,到时候自己攒攒钱,在大城市落了户,也好把自己老爹接来享享清福。
可是天不遂人愿,越是大城市,越是看重员工的学历和能力,除了一些他自己看不上的工厂和饭店以外,竟然没有一家正规的单位愿意留下他。
碰了一鼻子灰的赖建国不得已放低要求,从里面选了个还算待遇好的保安,这一做,就是半辈子,被说买房子落户了,现在积蓄都没攒下多少。
正好前年,赖建国的老爹生病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还好突发的时候有邻居在旁边看着,不然人没了可能都没人发现。
赖建国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回家起码还能看着点身体不好的老人,在外面除了攒不下钱以外,还要提心吊胆怕老人出状况。
回来的赖建国又找了个保安队的工作,没办法,他一辈子只会干这个,不上班的时候就照顾老人,上班的时候就让邻居帮忙看着点,这样又过了一年,身体越来越不好的老人在上个月终于挺不住了,最大的原因还是岁数到了。
赖建国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且陪在身边的时间加起来都很短,老人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儿子,已经昏迷不醒了还在惦记,这让赖建国心里很是愧疚自己的不孝。
“刚才医生打电话通知,我爸快不行了,现在还吊着一口气在,我知道,他在等我呢。”
青元一路沉默,脚下的速度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一些。
医院不算太远,在赖建国倾诉完心事后,自行车停在医院大门处。赖建国被扶着往他爸的病房走去,短短的一条走廊,赖建国觉得仿佛走了一生的感觉,小时候自己的调皮不懂事,老爸的暴躁和训骂,好像都在耳边。
赖建国推开病房门,里面只有一个床位上有人,此时他正被几名医生护士围着,赖建国还没进门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医生见他来了,劝了一句“节哀”便陆续离开,给两人留下最后的时间。
青元这是第三次来到医院,之前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这么频繁地进过医院,现在短短几周,第一次进医院是把现在的酒鬼徐清窈送来,却被护士讹上了;第二次是第一个小任务“爱”,一个他以为老人孩子不爱她却发现双方都爱着彼此;第三次就是此刻,一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子。
“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爸!”
床上的老人瘦骨嶙峋,能看出来生活不算太好,脸上的沧桑更是厉害,他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在看见自己的孩子时,迸射出最后的光彩。
“呃……儿……儿……”
老人断断续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就已经很勉强了,赖建国泪流满面,抓住老人的手哽咽道:
“爸,你放心,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生活,你不要丢下我,爸,呜呜——”
老人眼神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来见过的头发早已经花白,一生不算顺遂的生活让他更显老态,但不管多大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只是个孩子。
青元看着老人渐渐失去神采的双眼,耳边听着赖建国嘶声痛哭,心情很复杂。
人类的亲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人类短暂的寿命,就决定了一代代的人都会体会生离死别,可为什么还会这么在意,这么看不开?
青元带上门,从医院里走出来,沿着马路边一直往前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青元也接触过人类之间的亲情,也看证过人类的死亡,人类注定是脆弱的,有时候一场小小的风寒就有可能让一个人类撑不过去。
但就算这样,经历万万年的人类,在面对离别时,还是会想不开,当然,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族类,总会有一些冷心冷情的存在,自己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并不妨碍人类成为感情最丰富的种族,光分类就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大类,每一类又可以细分出来不同的分支,但不得不承认,也是这么丰富的感情,成就了人类的独特性。
赖建国在经历自己父亲的离世时,已过半百的人都能忍不住失声痛哭,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青元还是不太懂。
就这样走走停停,青元竟然下意识地走到了自己家楼下,楼上自家窗户里还亮着柔和的灯,好像是有人在等家里的成员回家一样。
青元打开门,见徐清窈还好好地躺在客房床上,除了睡觉的姿势从原来的头朝上变成了脚朝上,其他没什么影响。
青元在沙发上枯坐一宿,还是想不明白“哀”对于人类的意义,他想着可能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冷心绝情的存在了吧。
“咔嚓!”
青元顺着声音看过去,客房的门现在微微敞开一条缝,有个黑影正在门缝里往这边偷觑,鬼鬼祟祟的。
“醒了?醒了就走吧。”
徐清窈听见青元的话,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门磨蹭着走出来。
就在十分钟之前,徐清窈睡得正香,她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的男神一号,以前她只有一个男神的,每次看看男神的直播,欣赏欣赏男神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已经很知足了,可不想自己竟然又遇见了一个男神,并且成功挤掉了自己原来的男神,坐上了男神一号的宝座。
徐清窈被男神一号嫌恶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睁着惧意未消的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直到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上自己荒唐的片段,这才惊坐起来。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