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京墨点头。
马克提着一盏煤油灯在前面领路,苏京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通往地下二层的阶梯走下去。
地下二层跟一层不一样,这里亮着一盏大灯,地面的盆栽栽种着生机盎然的蔬菜,也有一些无精打采的垂下叶子。
一个精神抖擞满头花白的老者蹲在一株萎靡的蔬菜前,为它检查着身体。
马克熄了手里的灯,为苏京墨介绍道,“爷爷,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小王妹妹。小王妹妹,这位就是我的爷爷。”
蹲在地上的老者抬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和蔼地眯着眼睛笑着,“她就是你说的那位勤奋好学的小妹妹。果然生得水灵,爱读书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苏京墨看了看马克的爷爷,又看向马克,眼中全是问号。你爷爷不是快死了?
马克的爷爷炸毛:你爷爷才快死了!
太叔和惬:……
原本马克是被召唤来给她爷爷送终的,可能是老人家命不该绝吧。马克爷爷被马克照顾得,一日比一日健康,突然能下床活动了,就连地下二层这片菜园也是依靠马克爷爷养活的。
此时马克的内心是,一日比一日还崩溃,但脸上只能笑嘻嘻。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好不。
在等待消息的这些天,苏京墨天天抱着习题册去找马克的爷爷,马克经常见到这样的一幕,一老一小蹲在地板上,对着唯一一张平整凳子上的习题册研究着。
马克觉得她爷爷的精神头又比几天前好多了,且苏京墨为了能让老人家有精力多教自己一点,还带了药跟腊肠作为补习费。腊肠是那天在招待所后厨顺手拿的,就连太叔和惬,苏京墨都没有让他知道有这条腊肠的存在。
这不,他们俩又被一道题困住了,一老一小露出了犯愁的眼神。
之前马克没有在意,扫了一眼苏京墨的习题册,脸刷地全白了。她暗自懊悔,几天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才会认为苏京墨这个孩子的脑袋有问题,敢情小丑竟是她自己。
不想留在这里自取其辱的马克神情暗淡地走了出去,心底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接连好几天没有黑市的消息,太叔和惬主动出击,前去霍奇森那里询问情况,夜晚巴尼跟着这片区域的难民在巡逻,预防有歹人接近难民营,试图伤害难民营内的人。
苏京墨回到地下室,用过晚餐,温暖的火光照在她的身上,手里捧着一本进阶版的国际用语书阅读着。有了马克爷爷的用心教导,苏京墨不光作业的进度感人,同时也从马克爷爷那里学到快速掌握国际用语的窍门,之前的入门级书籍常用句已经被她熟读并记在脑海中的,她目前学的是进阶版本的。
这种强迫自我学习不感兴趣内容的过程是枯燥无味的,苏京墨身上盖着被子,火光明明灭灭的映在她茭白的脸上,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京墨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走到楼梯的出口处,背部紧贴着墙。
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里面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砍刀【n】再次凭空出现在苏京墨的手上,她的手臂紧绷,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拖着笨重物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刚走到楼梯口,有股浓郁刺鼻的血腥之气被寒风带了进来。
苏京墨手里的砍刀又紧了几分。
“小王妹妹,你睡觉了吗?”巴尼小心翼翼的呼喊声从楼梯口的上方传来。
做好了要跟未知敌人决一死战的苏京墨郁闷地探出脑袋,无情地吐槽道,“太黑了,果然在晚上看不到你的脸,只看到你的大白牙浮在半空中。把嘴闭上!”她差点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巴尼赶紧把嘴巴闭上,自认心虚不敢招惹她。
苏京墨拿出手电筒,光晃向巴尼,才注意到他肩膀扛着一个全身染满鲜血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女子的发丝有点熟悉。苏京墨以为是她的错觉,便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你怎么随便捡破烂回来?”她盘腿坐在地上,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手里还拿着那盏手电筒不停地晃着。
“小王妹妹,这是人,一个受伤的人。你怎么可以用破烂来形容人呢?”巴尼耐心地纠正苏京墨的用词遣字。
苏京墨反而毫无同情心地笑出声来,“巴尼先生,她快死了。你捡回来有什么用,你我又不是医生。你自己把她抬来的,待会她断气以后,你记得把她抬回去原来的地方。这里的空气质量已经够差了。”
“小王妹妹,你不帮忙就算了,又何必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巴尼气鼓鼓的把女子抬下来,轻轻地放在他那床被子上。
很快女子身上的未干的血染红了他那床本就发霉又潮湿的被褥。
苏京墨懒得看,收回目光。
“小王妹妹。”巴尼又出声了。
“有事说事。”苏京墨没好气地道,手里的国际语书籍翻得哗哗作响。可以看出,此时的她脾气已经在暴走的边沿。
巴尼后怕地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眼身边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受伤女子,重新提起一口气,“你那边还有包扎止血消毒的医用品吗?”
苏京墨将脚边的破烂背包直接踢给他,“自己找。”
她的破烂背包里是有这几样东西,还有其他的鸡零狗碎的东西作为掩人耳目的,她懒得翻了。她无意识的眸子微抬,视线落在巴尼沾满鲜血的双手,大长腿一勾,重新把背包勾了回来。
“你的手脏死了,别碰我的东西。”
巴尼的双手抬得高高的,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不敢碰,还是您自己拿吧。”谨小慎微的连说话都用上了敬语。
苏京墨从背包里翻出绷带,止血消毒,还有消炎药片等。
巴尼先去洗净手,捧着那些医疗用品重新回到女子的身边,伸手要去撕开女子的上衣,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顿,无助地回头望着苏京墨,“小王妹妹,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向我强调你的性别。”苏京墨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