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急速滑落,在她的睫毛来一场短暂的邂逅,糊了她正前方的视野。
靳西楼抬手捧起她的脸庞,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睫毛上的汗珠,接着温和地抹去她眼角缓缓流出的泪水。
商梧颜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僵住,空洞的眸子充满了幽深。
她的脑海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叫“瑶瑶”这个名字,叫唤的声音时而温柔,时而凶残,疯狂地充斥了她的大脑。
“瑶瑶。”
“瑶瑶·。”
······
“瑶瑶。”
她好像陷入了无休无止的记忆里,像个溺水的孩子无力自救。
“颜颜!”
“商梧颜!”
“商梧颜!看我!”
商无绝猛地握住她的肩头,着急地紧紧地盯着她如枯井幽深的眸子,使劲地摇着她,失控地大喊着她得名字。
他刚把她带回家的那一两年里,她时常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像一个活死人一样。
商梧颜被商无绝急切的叫喊声唤醒了,她颤着眸子对上他的眸光,激动的情绪似乎舒缓了一点,但感觉下巴被人捧着很不舒服,扭过头对上靳西楼紧张的神情。
她猛地一颤,同时一把推开跟前的靳西楼,急忙扭过身子扑到商无绝的身侧,小心谨慎地打量着被她推倒落在地上的男人,眼里满满的防备。
靳西楼本就是单膝跪在她的跟前,被她凶猛地一推,毫无准备地摔了王八朝天。
憋屈地被推倒,再次抬头却对上了一个防备的目光,心底猛地一刺,连呼吸都显得很痛。
商梧颜的目光很快就从他身上转移了,同样是防备的姿态,似乎眼前的这些人她不认识一般。
“颜颜。”
商无绝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地唤了一声。
商梧颜抬眸看向他,然后变得异常的平静,如同过客一般打量着他,然后又打量了跟前的其他人。
“哥哥。”
楚清秋和商无绝相视一眼,一时间谁都不敢答应,因为他们不知道他在唤谁?
因为就在三分钟前,她喊出了“程昀”的名字,他们不确定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或者说她恢复记忆了。
商梧颜的大脑瞬间齐清,封存已久的记忆在此刻似乎完全决堤了,如潮水一般滚滚奔袭而来,充斥着残缺的哪一步记忆。
喊了一声“哥哥”之后,她表现得过分平静,这反倒让众人急了起来。
她扬起手,张开手掌,静静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项链,但那枚宝蓝色的戒指瞬间抓住了她的内心。
她想起了,这戒指是她向那个哥哥要来的,但那个哥哥又是谁?
只见微微蹙起眉头,摩挲了一下那枚耀眼的戒指,怎么想都想不起那哥哥的名字,眉头越皱越深。
到底是谁来着?
晦气!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小丫头。”
就在谁都不敢出声之时,靳西楼无比自信地靠近了她一点,然后一把拽住她手里的项链,带着强势的口气喊她。
“怎么了?狗男人!”
“靳西楼!放手!别碰我的戒指!”
一旁的商无绝听到她骂了靳西楼,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我不放!谁让你骂我!”
靳西楼见她没事,逗她玩的心思又来了。
谁知下一秒,她看向他身后的楚斯然和楚清秋,朝他们招招手,还对他们笑了笑。
众人傻了,特别是楚清秋和楚斯然二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
特别是她居然对他们笑,而且还笑得分外温和,这场景在很久很久之前才有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不敢再奢想半分。
“你们怎么不过来?”
时炎颤巍巍地唤了一声,“颜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傻货!”
见她咄咄逼人的模样,时炎和沈南羡莫名其妙地相视一眼,放心地笑了笑。
“我想起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像地雷被触发了一般,轰然响起。
商无绝眼眸一颤,一时间居然不敢开口说话,温柔地手覆在她的脑袋上,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冷静。
她养大的妹妹想起来了,恢复记忆了,是不是要离开他了?
商梧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手臂环住他的腰际,像以前一样地抱着他,温声地说道,“哥哥,我冠了商家姓,便是商家人。”
“瑶瑶。”
楚清秋终究在她这番话之后崩溃了,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此起彼落。
商梧颜冷眸半眯,可能是因为那血缘关系吧,她平静地说道,“楚清瑶死了。”
“再次回到云城的人是我商梧颜。”
话语微微一顿,然后松开了商无绝,低眉一笑,“商无绝的妹妹。”
靳西楼伸手牵住她,有些激动地问道,“那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你不就是靳西楼嘛,还用想起吗?”
“话说,我们以前认识吗?”
商梧颜疑惑地皱眉问他,她也开始疑惑起来,难道她失忆之前认识靳西楼?
靳西楼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眼眶微红,笑得苦涩,“瑶瑶,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小丫头,你该不会是想骗我玩吧?”
“骗你干嘛?”她看了一眼右侧的两人,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们我想起来了,但你,我之前真的认识吗?”
“真没印象。”
靳西楼哭笑不得,眼底的悲伤疯狂溢出,“小丫头,你别骗我,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我了,怎么会把我忘了。”
“别骗我,骗我不好玩的。”
他说话的声音在发颤,他的眼眶通红,含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意。
为何偏偏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