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峰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拍着手道:
“好好好,胜利制糖厂有了李师傅的加入,机修这一块一定无后顾之忧。”
“来来来,李师傅,咱们你别挑时候了,今天我就帮你把入职手续办了,工作服一领,工作证一打,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回头转头又对秦正楼说道:
“秦师傅,这小伙子是你找来的,你多提点提点他。”
“你那三个小徒弟,我也早就看出来了,都是些混日子的料。”
“机修组靠你和李师傅一肩挑。”
“你把厂里的机器情况一点点告诉他。”
秦正楼点点头道:
“放心吧,孙主任,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咱们厂,我肯定希望咱们厂好。”
孙宝峰欣慰道:
“好好好非常好,这我就放心了。”
李让领了两身藏青色的工作服。
衣服背后有“胜利制糖厂”五个大字。
工作证当场办好,孙宝峰还在职权范围内,送了李让两袋一斤装的精制白砂糖。
就这么着,在秦正楼的帮助下,李让轻轻松松进了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胜利制糖厂。
李让在姚大山面前说十天进厂,看来是低估了自己。
两天的功夫,就妥了。
出了厂,李让脚步轻松的去供销社。
原本他要把这270块钱给秦正楼。
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这钱自己拿不合适。
没想到秦正楼大气,非但不要,还给他出了个主意。
说一个男人在花小姑娘的时候,要是有辆自行车,干什么事情都方便的多。
建议李让拿这个钱去买辆自行车。
他一个老头子,要这钱也没啥用,需要什么他都可以去厂里顺。
这也正合李让之意。
以后每天都要上下班,从三泥村到黄原县,走路一个多小时。跑步也要半个多小时。
天天这么跑,想想也吃力,自行车太有必要了。
而且,正如秦正楼所说,有了自行车就可以载姚心柔去兜风。
想到姚心柔坐在自己自行车后座,抱着自己腰。
那画面真让人上头。
李让乐呵呵到了供销社,先趴在玻璃窗上朝里张望。
看看倪春杏在不在?这个年代买东西实在不方便,光有钱屁用都没有,干啥都要有票,自行车就更加了。
所以买东西得里面有人,要不然连个绣花针都买不到。
李让一看,上帝保佑,倪春杏正站在柜台里边。
两只眼睛圆溜溜盯着门口,两只手在麻花辫上来回捋,好像在想心事。
李让心道,运气真不错,要什么来什么。
只要有这个傻姑娘在,弄一辆自行车问题不大。
李让大步走进供销社,朝着倪春杏走过去。
到了柜台前,倪春杏还在发呆,两只眼睛茫茫然然,看似睁着,其实和闭着一样,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李让伸出右手,在倪春杏眼前挥了挥道:
“嗨,春杏,春杏,还认得我吗?我王建国,我来买东西。”
倪春杏一个激灵,像男人尿完尿一样抖了三抖。
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对她笑嘻嘻的李让,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一拍大腿,呼的一下,窜起老高,两眼瞪得巨大,不住的喊:
“妈呀!!王建国!!王建国!!你总算来了!!王建国!!妈呀!!妈妈呀!!是你是你!!真是你!!王建国!!你这几天!!咋不来买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把供销社大门看穿了!!天天盼你身影!!眼珠子都直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王建国!!”
李让吃惊不小,没想到在民风保守的八十年代。
一个小姑娘家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一个男人说我想你。
倪春杏果然有一支红杏出墙来的潜质。
李让笑了笑说道:
“春杏,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这里是供销社。买东西要花钱的,哪有人天天来供销社的?我上回买的还没吃完呢。”
倪春杏一张脸笑得像朵花一样,连连点头:
“对对对,建国哥,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心急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我都跑到派出所去了。”
李让又大吃一惊问道:
“春杏,你找我干啥?又为啥跑派出所?”
原来,自从那天李让走了后,倪春杏就跟着了魔一样。
被李让的帅气、谈吐、举止、发型、气质、笑容、说话打动了。跑到她爸办公室,吼出那一句:我外面有男人了,把他爸吓得不轻。
连忙关上办公室大门,玻璃窗一关,窗帘一拉,指着倪春杏,气急败坏道:
“要脸不要?要脸不要??要脸不要???”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喊自己外面有男人了,臊不臊?臊不臊?臊不臊?”
倪春杏一向是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手一甩,还是扯着喉咙大声道:
“脸才多少钱一斤?不要就不要了!我要男人!”
倪大宏急得原地跳脚,激动道:
“哎哟喂!我的祖宗!你不要脸!你老爸还要脸!”
“你爸好歹也是供销社主任,你小点声儿,给我留点脸吧!”
“又发什么神经啊,王建国是谁?谁是王建国?哪个媒人来提的亲?”
倪春杏一屁股坐在他爸办公室的长沙发上。
两条腿像青蛙腿一样,伸直,八字型张开。
脸上写满了得意道:
“大白天的,哪会有媒人来提亲?是我自己看上的,长得可好看了,一米八几的高个,人瘦瘦帅帅的,还有文化,会背诗,还说我名字好听,人还孝顺,买了一堆东西孝敬爸妈,我不管,反正这样的人,我是嫁定了!”
倪大宏上前抓起倪春杏两条腿,并在一起!
“大姑娘家家的坐姿收敛一点,大老爷们儿都没你这么坐的,像什么样子!”
“你这说了一大堆,全是废话,是谁家的小伙子?他爸干什么?妈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王建国在哪个厂里工作?家住在哪里?这些你得告诉我呀!”
倪春杏抓起茶几上他爸的大茶缸,掀开盖子,咕咚咕咚连喝四五口,拿手心一抹嘴巴道:
“这我到哪知道去,我要知道这些,就不来找你了,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去打听这些事儿。我现在只知道他叫王建国,其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