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一下子有了八只母鸡。
每天都能捡到七八个蛋。
可转念一想,姚心柔又犯了愁。
一会儿他爸回到家,肯定会问起这八只鸡的由来。
他爸不用猜,就知道这是李让干的。
姚心柔思来想去,这八只鸡养在这里不妥。
连忙找了个竹筐,把鸡装进筐,提着朝三泥村小学跑去。
三泥村小学的校长是李让的爸爸李伯庸。
学校地方大,找个地方把这八只鸡养起来。
每天去喂一下食,捡一下鸡蛋。
到时他爸问起哪来的鸡蛋,就说是拿粮食问秀兰家换的。
姚心柔匆匆跑到三泥村小学。
李伯庸正在整理书本,准备回家。
姚心柔把事儿一说,李伯庸同意了,找了个地方搭了个简易鸡窝。
姚心柔说道:
“李叔,以后鸡蛋,咱们一人一半。”
李伯庸点点头道:
“心柔啊,你每天往三泥村跑,你爸会不会怀疑呀?”
姚心柔不安道:
“李叔,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我爸要是看到这八只鸡,肯定又要大闹一番,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要不你把鸡拿回家养?”
李伯庸想了想道:
“心柔,我倒是有个办法,要不你就来学校做老师吧。”
姚心柔大吃一惊,扑棱着眼睛看着李伯庸。
李伯庸认真说道:
“学校本来有三个老师,前一阵走了一个。”
“现在只有两个老师,忙不过来,你有初中文凭,学习成绩又好。教四年级以下没有问题。”
“这样一来,你每天跑到学校来,就顺理成章了,你说呢?”
事情太突然,姚心柔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怕她爸不答应,纠结着说道:
“李叔,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而且,我要是这么说。我爸肯定会以为是阿让哥的主意,会找阿让哥麻烦。”
李伯庸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想了想说道:
“那这样,这事儿我跟村长反映,让村长去找你们村的村长,让你们村长再去找你爸,这么一来又符合流程,你爸也无话可说。”
......
当天晚上,村长方有根就到了姚大山家。
把安排姚心柔去三泥村小学做老师的事儿一说。
被姚心柔猜中,姚大山马上想到,这事肯定是李逛鬼出的主意,想借此机会接近女儿。
姚大山一口回绝,斩钉截铁道:
“不去不去,农民做得好好的,做啥老师?”
方有跟把旱烟从嘴上拿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姚大山。
这事儿放到别人家,都是要放鞭炮,敲锣打鼓的大喜事。
种地和教书。
傻子也知道哪个更轻松。
方有根眼睛一瞪道:
“大山,你脑子被门挤了吧?我是让你女儿去做老师,不是让你女儿去送死。”
姚大山脖子一梗道:
“我知道,耳朵又没聋,没兴趣,你找别人,爱谁谁。”
方有根激动的站起身,走到姚大山面前说道:
“嘿,你个姚大山,活该你一辈子苦哈哈,做个老农民,机会来了,你都抓不住。”
姚大山没好气道:
“什么机会?我不要这个机会,谁爱要谁要。”
方有根索性把烟袋往烟杆上一卷,瞪着姚大山道:
“大山,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那个三泥村小学,他虽然叫三泥村小学,可那个小学是咱们附近七个村,共同出资建造的。”
“只不过当年正好三泥村有一间空牛棚,才把地址安在那里。”
“建小学用的木材,还是咱们白桦村的白桦木。”
“小学建好后,他们三泥村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伯庸当校长我没话说,人家是有学问,可那两个老师的名额,也一直都是三泥村的人占着,凭啥呀?”
“不过这些都是一历史遗留问题,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师的位子一旦占了,想要动就很难了。”
“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人家李伯庸开口请心柔去做老师。”
方有根说的很激动,端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接着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心柔是初中文凭,原本的老师是小学毕业,他们能做老师,咱们心柔凭啥不能?”
“我跟你说,大山,你不要一根筋,你自己这辈子算是过得差不多了,别耽误孩子,这可是一块大跳板,心柔一旦做了老师,那一辈子都是老师。”
姚大山听了方有根这一番有理有据,言词凿凿的话,依旧不动心。
大马金刀一般坐在长凳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梗着脖子。
方有根一看姚大山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急得直跳脚。
理了理思绪又说道:
“大山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再给你算笔账,心柔现在每天出山劳动,一天就记12个工分,就算365天一天不落,到年底换的粮食,折合成人民币280块左右,一天一块钱都不到。”
“但是做了老师就不一样了,老师可是按照男的全劳力来算的。”
“一个月32块,一年384,多出来整整104块钱。而且老师还有寒暑假,两个假期你出山劳动,那是另记工分的。”
“老师还有劳保津贴,每年光是发鞋,都要发三双,那可是劳动牌胶鞋。还有香皂牙膏,听说一年还发一个暖水瓶呢,反正好处多的不得了,这些,不比你在地里苦哈哈日晒雨淋的强?”
方有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让姚心柔去做老师。
村里多出一个识字人,他做村长的脸上也有光。
要不是他女儿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
背个乘法口诀表,背到三五一十五,死活背不出来。
不然,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她姚心柔。
可姚大山依旧油盐不进,任凭方有根把条件说得极其动人。
方有根问他究竟是为个啥?
姚大山死活不说,只是一口咬定不高兴,不愿意,爱谁谁。
姚心柔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只是静静听着。
她当然猜到她爸是怎么想的,只是这个时候若是站起来说我非要去,他爸又要大发脾气。
方有根说的口干舌燥,水都喝了三大碗,气的他直摇头。
操起碗又一口气干了半碗水,将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道:
“大山,你可真是头犟驴,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答应,你知不知道?这真的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别看三泥村小学是拿牛棚改建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办学校,注册在案的,老师是有编制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编制?编制的意思,是正经的公家人。”
“他的工资不是村里发的,是国家发的,吃的是国家的饭,这个饭碗,他姓铁。只要你不提出辞职,就永远砸不掉,以后说出去,姚心柔那是捧着铁饭碗的公家人。”
这一番话让姚大山心里猛地一惊,抬起头看着方有根道:
“有根,你...你说的这是真的?这个工作是有编制的,吃的是公家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