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萧焰说道：“朕的两个皇子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正好你的差事办得不错，朕跟前还缺一个御前行走。”
他嘴皮子一张，萧焰就连跳两级成了五品的御前行走了。
这官品级不高，不过给皇帝跑跑腿传话，却是只听皇帝的命令，不属于六部之一。
如果说萧焰之前被皇帝调入宫中当值，还只是个小小芝麻官，如今却直接成了真正的皇帝跟前的红人，也算是因祸得福。
萧焰却没多高兴，毕竟皇帝的任命是为了补偿罢了。
他回府后，院首已经给楼湘茗把脉，正坐在偏院里等着。
见到萧焰，院首摸着胡子皱眉道：“老夫来之前问过昨天来的御医，夫人的脉象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比昨天要稍微弱一点。”
真的只是一丁点，要不是院首经验丰富，又仔细问过昨天来的御医，恐怕都不会发现这个些微的变化。
“也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老夫明日再来。”
院首知道萧焰如今正得皇帝重用，于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回宫复命前承诺明天再来把脉。
萧焰听他说的心里一揪，守在楼湘茗榻前一动不动，燕嬷嬷看得心焦。
“姑爷得保重才是，若是姑爷倒下了，姑娘还有谁来照顾呢？”
她好说歹说劝着萧焰用了一碗粥，送上的点心一点没动就撤下去了，只能一个劲叹气。
楼湘茗半夜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稍微一动，萧焰就立刻醒来了。
“夫君怎的还没睡下？”
她看着外头的月色，应该是子时左右，捂着肚子无奈道：“我饿了。”
萧焰立刻让外头候着的紫藤送了热粥过来，亲自喂给楼湘茗。
她想说自己的手脚没有受伤能亲自用饭，不过见萧焰紧张的模样，还是乖顺地张嘴一口口吃完了一碗粥。
“感觉还好吗？”
楼湘茗点头：“只是手脚有点沉，可能是睡久的关系。”
她看着枕边的小黑还睡着，不由奇怪：“小黑一直没醒过来吗？”
萧焰点头：“自刀三离开后，小黑只醒来一次让娘子回去，就再也没醒来了。”
楼湘茗听得不由担心，伸手抚上黑猫的后背，却忽然一愣：“夫君来看看，怎么感觉小黑的呼吸轻了许多？”
因为跟黑猫朝夕相处，楼湘茗对它十分熟悉，手一抚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萧焰小心抚了抚黑猫的背脊，又让紫藤把灰尾抱了过来，灰尾睡得迷迷糊糊的，靠在小黑身上又睡过去了。
只有小黑的时候很难察觉，但是跟灰尾放在一起，就能感觉到灰尾不管呼吸和心跳都相当有力。
楼湘茗眼圈一红：“小黑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没长大，我还以为它就是这样，如今会不会是沾了我太多的病气，这才会长不大，又开始虚弱起来？”
小黑陪了她这么多年，说是手足都不为过，若是因为自己就这么虚弱下去，甚至因此而死，楼湘茗一颗心就揪紧了。
真是这样，她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娘子莫要胡思乱想，明儿请大夫来瞧瞧小黑，兴许明天它就醒来，又活泼乱跳了。”
萧焰搂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哄着楼湘茗睡下，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坐在榻前看着楼湘茗，久久不能安眠。
连续几天御医都过府来把脉，没有立刻断言，而是足足七天之后才告诉萧焰道：“如老夫之前预料得一样，尊夫人的身子骨在慢慢虚弱。过程很慢，只是若果没能止住，恐怕……”
余下的话他没说明白，萧焰也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楼湘茗恐怕没几年命了。
小黑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醒来，他不由皱眉问道：“大人可否瞧瞧内人那只猫？这猫陪伴内人数年，就跟亲人没什么两样。”
这叫御医为难，心里也不大痛快。
他是给人看病的，在宫里颇有地位，就算如今是奉旨给楼湘茗看病，也不是萧焰能随便使唤得动的，还是让自己去给一只猫看病！
见院首脸色不愉，萧焰又道：“上回内人受到惊吓，这猫也跟着心惊胆战，内人回来后就跟着病了，叫她心里内疚，想必身子骨这才开始不好的。”
院首也知道楼湘茗究竟是怎么被惊吓的，皇帝又让他好好给楼湘茗看病，算是补偿。
如今楼湘茗因为爱猫生病，自己身子骨也开始不好了，院首就不好继续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去给一只猫看病。
他把小黑翻来覆去瞧了又瞧，猫跟人不同，根本不能把脉，又不会说话，就连哪里不舒服都不清楚，该怎么对症下药？
尤其这只猫还一直昏睡不起，呼吸很轻，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死猫了。
院首愁得胡子都抓掉好几根：“老夫对猫身上的穴位不熟悉，又不能针灸，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若老夫回宫后跟皇上复命，请猫狗院的人过来瞧瞧？”
萧焰这才想起宫里是有猫狗院的，里面的猫猫狗狗是给后宫的贵人们挑选，对猫儿的病或许会更清楚，于是亲自陪着院首进宫面圣。
皇帝没想到楼湘茗不但受到惊吓，就连家里的猫儿也跟着吓病了。
只是派一个猫狗院的太监过去瞧瞧，算不上什么大事，皇帝直接就点头了。
猫狗院这边派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看着瘦瘦小小的，萧焰觉得不大可靠。
等小太监到府上，正好在门槛上遇到溜达的灰尾，蹲下逗弄了一番，居然就把灰尾抱在怀里了。
灰尾还晃着尾巴十分惬意的模样，看着就跟小太监相当亲近。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灰尾就跟着陌生人跑了，足见这小太监其貌不扬，还是有点能耐，不然也不会在猫狗院混出头来。
小太监轻手轻脚给小黑检查了一番后微微蹙眉：“回大人，猫儿若是养得好有十几年的寿命。这猫儿一直受累，年纪渐大却是累狠了，身子骨比平常的猫儿要弱一些，都不会长大了。”
灰尾比小黑的年岁小一半不止，已经比小黑要大上半圈，可见小黑有多瘦弱。
“如今怕是累极了，这才不得不昏睡过去。若是这两天再不醒来用些吃的，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惊得萧焰许久才能回神：“可有办法叫醒小黑，让它能吃点东西慢慢好起来？”
小太监说道：“只要还会吞咽，奴才就能让猫儿吃下东西。就是以后猫儿不能再劳累了，不然下回恐怕就不是昏睡那么简单。”
萧焰明白他的弦外之意，这次小黑还能救回来，若是下次楼湘茗再附身，小黑恐怕要撑不住而死的。
支撑了这么多年，小黑已经到达了极点，再也不能承受住楼湘茗身上那点病气了。
他感激小黑，也心疼小黑，却更担心楼湘茗如果只能附身在小黑身上，如今小黑承受不住，楼湘茗若是不能附身在别的猫儿身上，会不会就这样慢慢虚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