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堇年阴鸷的声音将苏季沫的思绪拉回,苏季沫回想了一下。
她刚刚似乎什么也没想。
只是记得,刚刚宁应说会过来。
所以就下意识的叫了宁应……
只是,她没想过,会是容堇年。
深吸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容堇年。
“放开我。”
容堇年薄唇抿着,冷声,“我不呢?”
说话的时候,更加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孩子。
下巴放在苏季沫的肩膀上,将她整个的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苏季沫深吸气,“容堇年!”
容堇年的眉心蹙着,心脏像是有些麻木。
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强势道,“你刚刚在想谁,告诉我,恩?”
苏季沫,“谁也没想。”
话毕,她就想从容堇年的怀里挣扎出来。
容堇年下意识的张嘴,咬在了苏季沫的耳垂上。
苏季沫忍无可忍,“容堇年!”
容堇年温热的气息吐在了她的耳垂上,低喃,“你还记得么?从前,你拉着我去游乐场,说去鬼屋探险。一直抱着我,说你很害怕……”
苏季沫闭上了眼睛,冷淡道,“我不记得了。”
说不记得,那肯定是假的。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
她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因为成绩很好,外公和容爷爷都说要奖励她。
她当时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跟容堇年一块出去玩。
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只是,说出来之后,容堇年直接冷冰冰的拒绝了。
说工作上有很多事情,没工夫陪她。
容堇年比苏季沫大了几岁。
她还在读书的时候,他虽然也进修,但也已经进入容家的公司工作了。
苏季沫很难过,但还是笑着说,他没时间,她约其他人去好了。
随后,就约了宁檬一块出去玩。
可去的路上,宁檬因为痛经,走不动路。
蹲在地上,很难受。
苏季沫觉得很过意不去,就想送宁檬回去。
因为就靠着容堇年的公司,宁檬就提议说,打电话给容堇年。
问他能不能派个人过来,送她们回去。
没想到,容堇年居然亲自来了!
当时苏季沫觉得很震惊!
她以为容堇年最多就是让助理过来一下的。
她当时感觉都快感动死了,一下子就扑进了容堇年的怀里。
他开车送她们去了宁家,宁檬就把门票给了容堇年,跟容堇年说,她很想去的。
问他,能不能陪苏季沫去。
所以,最终就变成了容堇年带着她过去了游乐场。
其实,苏季沫一直都在想,宁檬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这么折腾了一圈,过去游乐园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他们虽然没玩很多项目,但苏季沫还是觉得那天她特别开心。
像是之前花了那么多努力,为了考一个好的成绩,都是值得的……
容堇年紧搂着她,嗓音低哑的呢喃,“你不记得了,我记得……你一直抱着我,说你很怕很怕……”
苏季沫轻笑了一下,直白道,“那我一定是装的。”
容堇年,“我知道。”
苏季沫,“你也根本不会在意,我是不是害怕。你只是想尽快的完成陪我的工作。”
容堇年似乎很是嘲讽的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你知道么?那天晚上回去,我就做梦了……梦见你抱着我,身体很软,嗓音很娇……第二天早晨醒过来,才发现我梦做梦了……因为你。醒过来之后,我自己都懵了。”
苏季沫无语,“你在说什么!”
容堇年越发将她紧搂在怀里,嗓音沙哑,“我没有骗你,我猜到那天就是你跟宁檬玩的小把戏,想要把我骗过去陪你,对不对?我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苏季沫奋力的挣扎,“你放开我!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么?容堇年,你有意思么?”
容堇年的嗓音仿佛染着一抹哽咽,“没有么?沫沫,你就像那天一样,再抱抱我,好不好?”
或许,那天在游乐园里,真的害怕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苏迹,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罢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很黑很狭窄的地方。
他比一般的孩子记事都要早。
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记事了。
曾经,他跟母亲被人绑架了,需要赎金。
因为绑匪要带着他们逃窜,为了方便,他和母亲就被绑匪关在了一个非常狭小的箱子里。
路上,母亲一直抱着他。
轻声哼歌给他听,希望他不要害怕……
他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爷爷和父亲满是痛苦的脸。
他们说,他们找到绑匪,救出他们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在箱子里气绝了。
他的亲生母亲长得很漂亮。
那些绑匪原本想要强暴她。
母亲抵死反抗。
绑匪对她一顿羞辱之后,就用一根细长的钢钉扎穿她的肺部。
再把他们扔进了箱子里逃跑。
母亲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
但还是抱着他,给他哼音乐,把他哄睡了……
从那个时候,他就很害怕特别黑,特别小的地方……
而他本人,其实对那段记忆特别的模糊。
甚至像是完全没有印象……
只有身体的反应是无比真实的。
后来,年纪渐长,也许是渐渐淡忘了,也许是他自己不想要很轻易的把自己的弱点表现出来。
但此刻,他就是莫名的很害怕。
苏季沫耸耸肩,直白道,“容堇年,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这些事情,还有意思么?我也已经不想要在你的面前装得多么的弱小可怜,我知道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真是假。或许,还会觉得我的表演很拙劣……”
容堇年笑了,一字一顿道,“那你告诉我,你刚刚在叫谁?!”
苏季沫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停电之前,我在跟应哥打电话。他知道我家停电了,所以就说要过来的。”
容堇年深吸气,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先道,“我也是看到停电了,才进来的……我今天又打了很多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如果,刚刚是我跟你打电话……”
容堇年的话还没说完,苏季沫满是讥诮道,“如果是你,一定会说,让我找个电工师傅。你在忙,很忙。”
容堇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被挖掉了一块,痛得要流血,“沫沫……”
苏季沫淡淡道,“容堇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也不会在我身边。”
这些事情,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
虽然,她也没有期待过。
从前的她只是一直都非常简单的希望,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
努力的不给容堇年添任何麻烦。
就算想要他抽时间陪她,也是花了很多代价之后,提出来的小心愿……
容堇年禁不住急促道,“我错了,沫沫……我以后都会陪你的。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打电话叫宁应回去,不要来了,好不好?我等下呆在这里陪你……一直陪着你。”
说话间,容堇年就将脸颊埋入了苏季沫的颈窝之中。
薄唇贴着她柔软的肌肤,轻轻的吻着。
苏季沫被他弄得很不适应,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
但容堇年抱着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她根本推不开。
苏季沫轻笑着道,“是应哥自己说要来的,不是我让他来的。而且,凭什么走的是应哥?容堇年,你搞清楚了,现在我和宁应才是一对,而你,容堇年,你现在只是一个局外人。就算要走,走的人也应该是你!”
听到了这三字,容堇年额边的青筋都微微突了出来。
苏季沫却不罢休的继续道,“他马上就要到了,你放开我!”
苏季沫的话音落去,努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容堇年的控制。
可身后的男人却仿佛完全没了声音。
这样悄无声息的感觉,让苏季沫有种说不出来的窒息。
随之,容堇年就松开了苏季沫。
因为身体惯性,苏季沫的身体朝着前面倾了一步。
她愣了一下——
容堇年放开了她?
那就是说,他终于想通了?
苏季沫稍稍松了一口气。
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她为了反驳容堇年胡说的。
到时候,要是宁应来了,容堇年还在,对不上的话,容堇年肯定可以看出她在说谎。
她希望,容堇年知道她要跟宁应在一起了,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跟容堇年牵扯在一起了。
这段长达十多年的暗恋,乃至是明恋。
或者更确切的说,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就这样落幕吧!
苏季沫闭了闭眼睛,深吸气,正要扭头的时候。
男人讥诮染着冷厉的嗓音传来,“这么说来,那我还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看一出好戏!”
苏季沫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身体大力拽住。
随之,一把就被容堇年抱入了怀里。
然后被容堇年抱着,直接扔入了一侧客厅的沙发里。
苏家的客厅,容堇年自然来过了很多遍。
就算现在房间里光线无比的暗淡,他还是能够认路。
苏季沫的身体陷入了沙发里,反应了几秒。
回过神的时候,容堇年已经压着她。
苏季沫简直觉得这男人不是疯了,就是有病!
她厉声呵斥,“容堇年,你疯了!”
容堇年直接压在了苏季沫的身上,注视着她,冷嘲,“对,我就是疯了!苏季沫,已经被你逼疯了!”
说话的时候,男人已经低头。
“容、堇、年——!”
苏季沫被弄得很痛,惊呼出声。
容堇年却嗓音无比阴鸷道,“我已经不知道现在,你的嘴里到底那即是真是假……你就这么不要我了,要跟宁应在一起,那从前对我的喜欢呢?全都是假的吗!?”
似乎是因为情绪的激动,男人的嗓音越来越高。
苏季沫竭力的想要推开容堇年,但根本于事无补。
她怒斥,“你简直有病!”
容堇年的嗓音黯哑,仿佛无比的茫然,“你真的爱过我吗?要是真的那么爱过我,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抛弃我?”
此时此刻的容堇年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大脑完全被混沌和暴躁掌握,根本来不及的思考。
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
冷——
一种由内而外的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冷……
只是这样发自心底的寒凉,让他只想不顾一切的汲取她的温暖。
他希望她再暖一下他。
就像是濒死的人渴求太阳和水,才能够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苏季沫拧眉,无暇思考。
忍不住抬腿想要踹开他。
可容堇年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实在是太过了解她了。
她对他用过一次的招数,下次都不会奏效!
苏季沫咬牙,实在是觉得太屈辱了。
但她又不想在容堇年的面前哭出来,就只能够噤声,发出呜呜的声音。
容堇年的薄唇吻着她的脸颊,低喃,“沫沫,乖,不要哭……你不要哭了……哭得我很心痛……”
苏季沫拧眉,闭上了眼睛,想要认命的被他宰割。
她自己很清楚这样的状况下,自己根本反抗不了容堇年。
反正就这一次。
她会保留证据。
他再对她做些什么,她一定会去报警。
容堇年自己不要脸了,她也不怕撕破脸。
她拧眉,咬牙。
一直到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苏季沫回了神,意识到可能是宁应来了。
身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走神,薄唇贴着她的耳廓,怒斥,“不许想宁应——!”
容堇年的嗓音很凶——
超级凶——
跟平时,他在人前那种凉淡,甚至是侃侃而谈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像是个疯狂的暴徒!
但外面的门铃声响个不停,让苏季沫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她只想踹开容堇年。
可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容堇年却冷声道,“刚刚叫你打电话给他,是你不愿意的……怎么,现在要不要请他进来,围观我们?正好,缺个观众。”
苏季沫咬牙切齿,“容堇年,你王八蛋!”
这是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她感觉这个男人像是已经完全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