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应被检察院的领导叫走。
苏季沫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她其实知道,今天医生说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但现在的她,也别无选择。
只能够继续下去等结果。
之前几个晚上,宁应都会呆在这里,睡在一边的沙发上。
老实说,她却是已经几乎没有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那么长时间。
从前跟容堇年呆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嫌她吵闹。
现在,宁应突然不在,她居然感觉病房里有点安静。
索性,苏季沫就拿出了电话,打给了宁应。
那边的男人似乎是很快就接听了,下意识道,“怎么了,沫宝?”
突然听到宁应叫她“沫宝”,苏季沫愣了一下。
啊……
这个称呼……
苏季沫抿唇,“你现在在检察院么?”
宁应,“恩,有点事情紧急需要我处理。”
顿了顿,他又急促道,“你不要怕,我这里处理结束了,很快就回去陪着你。”
苏季沫下意识道,“我没有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宁应似乎轻笑了一下,无奈道,“你就不能装一下害怕吗?这样我好没存在感。虽然,我知道,我的沫宝不怕这些。”
苏季沫张了张嘴巴,实在是想要让宁应不要这么称呼她了!
之前是安润之这么叫的,现在到了宁应的嘴里。
最终,她还是道,“那你早点休息。”
宁应回复,“你也是……”
苏季沫就要挂电话了。
宁应突兀道,“沫沫!”
苏季沫不解,“怎么了?”
宁应抿唇,低低道,“沫沫,我爱你,嫁给我吧。”
苏季沫愣住——
这、是什么???
宁应回了神,继而笑着道,“从今天开始,我打算每天对你表白一次,一直到你愿意接受我,愿意嫁给我为止。”
苏季沫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够低低道,“晚安。”
说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苏季沫抱着自己的手机,侧眸看向了窗户外。
却没看到一边的病房外,悄然站着的男人。
幽暗中,容堇年依靠着一边的墙壁,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里面的女孩子。
看着苏季沫把手机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拉扯被角,躺进了床褥里。
就这么的过去了很久,容堇年才徐徐的低下了头,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翻看了一眼上面,苏季沫和他之间的通话记录,还有一些信息。
最后一条通话记录,还是上次在容家的时候。
可最后一次消息,居然已经过去了快小半年。
他就拉动消息,徐徐的往上面翻动。
再往前面,很快就翻到了一年前。
上面全都是女孩子发给他的文字和语音消息,还有各种照片。
各种各样零零碎碎的问候,还有询问。
还有她跟其他人一块出去玩的时候拍的照片。
发给他,询问他还不好看。
她发了很多消息。
他最后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在忙,晚点说。
似乎,就没有晚点再说了。
现在想要再发消息出去的时候,屏幕上只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今天问过了苏季沫的主治医生。
她的颅内确实还留有淤血。
情况不是很好。
如果接下来三天还没办法散掉,很有可能会对她的脑子产生影响。
主治医生也说,现在止痛药似乎对苏季沫已经越来越没有效果了。
之前还是一天吃一片,现在已经严重到需要一条吃很多才可以止痛。
现在,那天晚上绑架苏季沫的几个人,已经被警方逮捕归案了。
那天晚上,他急着送苏季沫过来医院。
就没有去管那几个人。
事后,警方的动作明显比他快。
案件正在审理。
容堇年已经知道代为处理的人就是宁应。
这种案件,明显并不归他们检察院管理。
宁应已经涉嫌越权。
不过,现在也没人管得宁应。
这还真的不是宁应的作风。
容堇年不知道苏季沫什么时候会接受真的跟宁应在一起。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许会选择其他方式把她留下来。
……
翌日清早。
苏季沫是被自己的脑子疼醒的。
现在,她脑补遭受重击之后,一直都会很疼。
她知道大概是医生说的淤血的原因。
继续这么下去,大约淤血是没办法散掉。
小护士看她痛苦的表情,就拿了止痛药过来。
她吃了一点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
但疼痛的感觉还是隐隐约约。
止痛药的效果都在慢慢减退。
特别是,现在,因为脑子痛。
苏氏的工作,根本没办法好好处理。
现在是秦蓉在处理。
重要的事情会来询问苏季沫。
苏季沫还偶尔会记不太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
看到强光的时候,视线都会变得很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跟淤血有关系。
她都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瞎掉。
这么下去,大约手术是必须要做的。
下午,宁应就回来了病房。
看着苏季沫痛楚的样子,禁不住询问医生怎么办。
医生无奈,解释,“可能是苏小姐脑内的淤血,压迫到了她的其他神经,导致她现在记忆力衰退,伴随着视觉减弱。”
闻言,宁应紧促道,“那还是尽快手术吧!”
说着,她转眸看苏季沫,“沫沫?”
苏季沫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掀眸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看到宁应的影子,不是特别的清楚。
完了。
她的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苏季沫凝眉,想要努力看清楚宁应的容貌,“应哥,什么?”
宁应注视着苏季沫迷茫的表情,眼瞳都变得无神了起来。
宁应抬手,在苏季沫的眼前晃动了一下,“沫沫?”
苏季沫只能够大概的看到有影子在动,不能够确定,“怎么了?”
宁应看着苏季沫茫然的表情,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医生道,“我想,还是尽快安排手术吧!”
苏季沫的状况,似乎实在是太不好了。
医生忙点头,连连称是。
又禁不住转眸,朝着门外看去。
最终还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宁应忍不住道,“手术成功,沫沫的视力能不能恢复?”
医生叹气,“这个……就不好说了。我只能尽快安排……”
宁应伸手握住了苏季沫的手指,紧促道,“沫沫,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苏季沫只能够看清楚眼前宁应的几分影子,点了头。
她会瞎这种事情,她以前还真的没想过……
就这么突然,她此刻心底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宁应看着眼前女孩子漠然的表情,禁不住道,“沫沫,就算……就算你真的看不到了,我还是爱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们随时都可以办婚礼。”
苏季沫闻言,轻轻笑了,“笨蛋。”
……
片刻,医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顿时就看到了坐在里面,一言不发的男人。
出于一位医生的职业道德,他还是忍不住道,“容总,您确定要让苏小姐继续吃那些药吗?”
容堇年稍稍偏头,撩起了唇角,“怎么?”
看着男人似有似无的笑容,医生只感觉毛骨悚然,“那些要继续吃下去,苏小姐可能真的会失明……”
原本苏季沫的颅内确实还有淤血没有散掉。
但也只是会让她有些头痛,根本不至于让她失明……
而且,只要开颅取出淤血,后期好好休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容堇年只是淡淡道,“你说那些是止痛药的话,不会有人看出来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打进你的账户里。如果,以后你还想在国内待下去的话,就给我闭紧嘴巴。”
虽然这个男人说话的嗓音无比的镇定。
在医生听来,居然莫名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跟往日里,容堇年在人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毕竟,他现在还在容氏的医院里,只能够硬着头皮点头。
……
很快,医院就安排苏季沫动手术的时候。
这几天,苏季沫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
而且医生开的止痛药效果也已经越来越淡。
有的时候,晚上头痛得她整夜睡不着。
医生不仅给她开了止痛药,还开了安眠药。
她吃下去,才稍稍好过了一些。
期间,容老爷子和容夫人又都过来看望了她。
看到她这个样子,容夫人显得很难过。
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哽咽。
苏季沫几乎已经快要看不清楚了,但还是耐心的安慰容夫人。
送走了容夫人和容老爷子之后,病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小护士似乎也已经跟出去了。
里面就剩下了苏季沫一个人。
她这么坐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摆在一边的水杯,想要喝水。
因为几乎看不到,只能够大致的感觉一下。
最终摸了半天,没摸到……
忽的,一只手握着水杯,递到了她的手中。
苏季沫愣了一下,蹙眉道,“是护士么?”
容堇年站在苏季沫的病床前,低头注视着眼前眼神空洞的女孩子。
苏季沫不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都没听到脚步声……”
容堇年没有答话。
她自然是听不到脚步声的。
刚刚他一直都在,只是她看不到他。
现在,其他人都离开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待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反感的方式。
之后,医院会给苏季沫安排手术。
但手术,取出淤血之后,她还是会看不见。
到时候,医院只需要说,这只是单纯的意外就可以。
看不见也没关系,他会养着她。
把她藏起来,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
这样疯狂的念头,就连容堇年自己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
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放任她和宁应继续交往下去。
她最终大约会接受宁应。
容堇年抬手,想要抚一下苏季沫的脸。
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距离她脸颊的不远处,没有动弹了。
容锦西就站在病房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房间里,他哥哥坐在床边,一脸落寞的注视着苏季沫的脸颊。
抬起了的手指停留在半空,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动作。
最后,再慢慢的收了回去。
像是因为苏季沫看不到了,他哥哥这次终于可以坐在病房里了。
翌日,苏季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采用的是微创。
只需要在脑补开一个小口,将淤血取出来即可。
对脑部的损伤很小。
宁应在病床前,看着苏季沫。
此刻,小姑娘基本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其实宁应不解,为什么才短短这么几天的时间,苏季沫的视力下降会如此严重。
看着这个样子的苏季沫,他很心疼。
忍不住紧紧握住了苏季沫的手,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呢喃道,“沫宝不要怕,我会一直呆在外面陪着你的……”
苏季沫抿唇,轻声道,“应哥,要是我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
宁应则迅速的打断了她,冷然道,“不管你看不看得到,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宝贝!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就结婚!”
苏季沫张了张嘴巴,“应哥……”
宁应垂眸,徐徐的舒了一口气,“沫沫,如果我比容堇年更早遇到你,就好了……我不会让你白白伤心这么多年。”
苏季沫笑了笑道,“我现在想,要是我追着你十多年,大约你也会觉得烦的。或许,这些事情,并不能只怪容堇年一个人……”
宁应却下意识道,“不会……我希望,下个十年,可以一直被你叨扰……沫沫,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宁应紧促的回复着……
他不是很想听苏季沫说这些话。
他害怕苏季沫会原谅容堇年……
他毫无胜算……
苏季沫好笑道,“笨蛋!”
等到苏季沫被送进了手术室里,宁应回了头,就看到了一脸静默,坐在一边椅子上的男人。
迎着宁应的视线,容堇年掀眸。
弯唇,看着宁应,似有似无的讥诮道,“宁应,怎么样?霸占别人的女人,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