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虽然觉得沈轻言不对劲,但她也知道,沈轻言这个人嘴紧,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话,别人不可能问得出来。
“去就去!”
沈轻言站在原地,跟舒澜大眼瞪小眼。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舒澜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啊。”
沈轻言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好。”
“那行,待会儿你跟艾比盖尔交接一下,在这儿帮我轮值吧,小心狗命。”
舒澜看出沈轻言对此事似乎有些着急,因此也就没有拖延,很利落的回去换衣服走人了。
等到舒澜离开之后,沈轻言也见到了21区的副教官之一艾比盖尔。
艾比盖尔是一个很高大的白人男性,看着金发碧眼,实际上黄头发是后染的,从发根处可以看得出来他原本的头发颜色应该是红棕色。
沈轻言跟21区的众人都不是很熟,所以只是微微颔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会代替黑蛇在21区轮值。”
“啊……好。”
艾比盖尔点头,但神情明显看着有些拘谨。
沈轻言抬眼问道:“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的话,可以提早说,以免后续的相处过程中出现问题。”
他跟舒澜的感情其实相当不错。
但感情好是一回事,他此时面对的是黑蛇的下属,他不希望因此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艾比盖尔连忙说道。
沈轻言点头,“那就好。”
他一边往训练场那边走,一边不急不缓的说着。
“我跟你们不熟悉,你们可能也不欢迎我,不过我代替黑蛇轮值的时间也不长,只有六天,希望你们能忍耐一下。”
一听这话,艾比盖尔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说实话,21区的人对沈轻言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
但沈轻言这个人性格冷,相处起来也就让他们觉得格外拘谨,不像舒澜那样能带着他们一起玩。
沈轻言不再说话,而是让人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就这么坐在了所有人后面。
这时候,正在受训的佣兵们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沈轻言原本就是清瘦白皙的少年人,即使是穿着迷彩服,看着也是一副病弱苍白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具备攻击力。
见有人回头看他,他扬眉一笑,却并没有起身,依旧懒洋洋的躺在椅子里。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代号是苍龙,灰铁三角洲国际佣兵特训基地19区总教官,黑曼巴有事离开了,你们接下来的六天特训,将会由我接手。”
说完,沈轻言又十分贴心的说了一句。
“麻烦大家,听懂的给没听懂的翻译一下。”
听到沈轻言的话,那些人高马大的佣兵们都纷纷用各国语言议论了起来。
沈轻言继续说道:“之前你们受过黑曼巴的教导,应该已经明白了不要以貌取人的道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特训期间,基地里给教官设置的学员死亡率上限是百分之二十五,你们四十个人里面已经有五人死亡。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高兴的话,你们当中可能还有五个人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只是来代班的,特训结束后会离开,希望各位不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让我为难。”
沈轻言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生怕这个看起来病歪歪的华裔少年突然上不来气,死在他们面前。
“都看着我做什么?继续啊,这次移动靶训练结束后,晚上我会亲自一个一个的看你们的练习成果。
如果不合格,那就直接进去给别人当移动靶,毕竟如果枪法不好的话,总该会躲子弹吧?”
所有人:“!”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沈轻言抬高了声音。
“继续!”
——
与此同时,华国西南地区的山区里。
邵煜深等人终于跋山涉水到了烈士的家。
他们眼前的房子,甚至都不是砖砌的,而是石头砌成的。
在山里盖房子,建筑材料的运输成本太高了,因此这边的人一般选择就地取材。
邵煜深站在门前,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随后才从小张的手里接过黑布包裹着的骨灰盒,深吸一口气。
可还不等他往里走,里面就走出来了一个背着藤篓、拿着锄头的老人。
老人看着外面站着的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缓缓的转移到了邵煜深怀里那个黑色包裹上。
“你们……你们这是……”
说话时,老人的手都开始颤抖。
邵煜深与其他人齐齐的朝着老人敬礼。
“云爷爷,对不起,云小山牺牲了。”
话音刚落,老人手里的锄头骤然落地。
小张第一个过去扶起了老人。
“云爷爷,您节哀。”
云爷爷被小张扶着,却怎么也站不稳,手抖得停都停不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敢伸手去抚摸邵煜深怀里的骨灰盒。
“这就……这就没了?那么大一个人,这就没了?没了……”
邵煜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爷爷最终将骨灰盒接过来,抱在怀里,靠着门前的大石头坐下来,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睛里不住的流眼泪。
“我的孙儿啊!我家的独苗苗啊……”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云小山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如今云小山牺牲了,对云爷爷来说,就好像是天都塌了一样。
邵煜深浑身僵直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邵煜深就曾无数次的想过见到云家人之后他应该说些什么。
他想要说抚恤金、说云小山立了二等功、说后续的葬礼、说……
只是在此时,他想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邵煜深唯一庆幸的是,他曾经见过眼前这位云爷爷一面,而这位念过八旬的老人显然已经记不起他来了。
那年,是他对那个渴望飞出大山的少年说——
从军吧。
离去是少年,意气风发。
归来是烈士,捐身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