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历贞吉三十九年,九月十四日,夜,暴雨。
云州三溪镇外张家村,一处屋舍内,一个青年正在桌前认真地擦拭着宝剑,旁边的床上不时传来一阵打呼声,有人正在蒙头大睡。还有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站在窗边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正是留宿在张家村过夜的孟星魂、陈涛和薛青三人。
“薛青,你在想什么?”孟星魂擦拭完手中宝剑,来到薛青身边,同样望向窗外的大雨。
薛青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陈涛,决定把白天看到的黑气情况告诉孟星魂。
“情况就是这样了,一开始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没有跟你们说,并不是有意隐瞒。”
孟星魂听完薛青所说,摇了摇头,表示并没在意,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说的黑气,曾经听我师门中的一位前辈说过。天地万物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独特气息,人有人气,妖有妖气,而黑色正是代表鬼怪一类气息的颜色。本来我还心存侥幸,希望是自己判断错,但现在听到你所说的,村子里是水鬼作祟的可能八九不离十。”
“孟大哥,水鬼真的那么难对付么?”薛青听出孟星魂语气中的沉重,不由得出声询问。
孟星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鬼的实力划分由低到高分为游魂、野鬼、厉鬼、恶鬼、鬼卒、鬼将、鬼王、鬼帝、鬼神九个等级,以你的描述,怨气冲天,这水鬼的实力至少达到了恶鬼以上。
鬼怪虽然手段诡异多端,不怕寻常的物理攻击,但是我们借用一些对鬼物有克制作用的狗血、桃木之类一样可以对付并且消灭。
但正如陈涛白天所说,水鬼可以借用水来恢复伤势,而它如果一心隐藏在水里我们又很难发现,这正是水鬼比其他一些鬼怪难缠的地方。除非有阵法师可以利用阵法把它限制住,才容易击杀。”
“原来如此。”
薛青听了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盘算,如果自己目前的实力单独对上这水鬼,有几分把握可以将其击杀。
“但愿今晚平安无事。”孟星魂看着窗外的大雨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也不再和薛青说话,坐回桌前闭目养神起来。
...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从入夜开始下到现在,雨势未见有半分放缓。
张家村东头的一处屋舍,摇晃的烛影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忙碌着什么。
“死鬼,还不快点,这头又漏了,过来一点!”
“你这婆娘,还站着说风凉话,还不再拿个盆子过来!”
原来是暴风雨掀开了这处屋舍房顶上的一些旧瓦,露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雨水正顺着窟窿往屋里灌。
屋主人张山和他的婆娘正把屋里能盛水的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装水。
又持续了一个时辰,这场大雨才逐渐停歇,可此时的屋内早已成了一片狼藉。
一个个盛满水的容器放满了整个房间,床头上,柜子上,桌子上随处可见,地面也因为风雨刮进来的泥浆变得泥泞不堪。
“累死我了。”夫妻两人倚靠着坐在床边喘着粗气。
张山是村里的一名庄稼汉,年纪不到三十,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乃是老张家这一代的独苗。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张山人长得孔武有力,别人一天耕一亩地,他可以耕两亩,久而久之,也积累下一份不错的家底。几个月前更是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婆娘,夜夜耕耘好不爽快,神仙日子莫过于此。
张山正值壮年,休息片刻便觉得恢复了大半体力,不由得开始打量起身边的婆娘。
单薄的亵衣因为被雨水打湿的原因紧紧贴在女人的身上,勾勒出一条起伏的曲线,一头湿漉漉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好不诱人。
张山看得两眼发直,喉结上下滑动,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女人。
女人不由得惊呼。
“死鬼,你想干嘛,这一晚上,你不累么?”
“这点活算什么,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你家汉子我壮得像头牛,倒是便宜了婆娘你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停下,床榻摇晃,屋内开始响起阵阵勾人的娇喘声。
不远处的桌面,一个装满了雨水的木盆正端放其上。
突然,烛火猛地一晃,房内暗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映照出木盆里一张不知何时出现的青色浮肿鬼脸,一双血红的眼珠暴突而出,正直勾勾地盯着张山的方向,可沉浸在欲望里的夫妻二人对此全然不知。
...
翌日,天才微微发亮,不少村民已经开始拿着农具,赶着牛下田劳作。
“啊~!”
村东头传来一声女人尖叫。
在屋内养神的薛青和孟星魂眼睛猛地睁开,二人对视了一眼,顾不得叫醒还在熟睡的陈涛,一跃起身往尖叫声方向赶去。
二人身法俱是不凡,不消片刻,便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有不少村民正围在一所屋舍前,议论纷纷。
有村民认出二人是来自镇魔司的大人,连忙让出一条道给二人进去,薛青看到屋舍的小院内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惊魂未定地伏在一个中年村妇怀里痛哭。
“镇魔司的大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出声提醒。
哭泣女人听到呼喊,连忙抬起了头,当看到两个身穿镇魔卫的制服的男子正朝自己走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中年村妇,跪在薛青、孟星魂面前,朝二人连连磕头。
“民妇张王氏恳请两位大人为先夫张山做主,他死得好惨啊,呜呜呜呜~”
薛青惊得连忙一把扶起张王氏,对其说道:“夫人不必如此,我们此行过来就是为了近日张家村遇到的一系列命案,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一遍,我们才能尽快找到凶手。”
张王氏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向薛青二人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今晨鸡啼的时候,张王氏起来为丈夫张山准备早饭,可直到做好了多时也不见丈夫自己起床,叫了几次也没有动静,便进房打算亲自叫醒张山,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丈夫冰凉的尸体。
二人又进屋看了下张山的尸体,脸色浮肿,眼珠突起,口鼻皆有泥沙与未干的血迹,除了刚死不久全身还是湿漉漉,其余死状跟之前的死者一模一样。
薛青看着房内装满雨水的盆盆罐罐,又抬头看了下屋顶。
“应该是水鬼借助着昨夜的漏雨进入到屋内,在睡梦中把张山杀死。”薛青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孟星魂点点头,认同了薛青的看法。
“但是,为什么水鬼只害死了张山的性命,但同床共寝的张王氏却没有受到半点侵害,这些死者之间是不是仍存在着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联系?”
薛青感觉还是有一些地方想不通。
“回头再研究,这里是案发现场,再四处找找看说不定能获得一些新的线索。”孟星魂打断了薛青的思考。
薛青在房间四处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桌子上的木盆上面。
在他眼里,这木盆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也就是鬼气,这下他更肯定了他自己的推断。
孟星魂也拿着一只布鞋走了过来,“你看死者鞋子的鞋跟。”
薛青一看,鞋跟上有一个淡淡的黑手印,同样残留着极淡的鬼气。
“这木盆上也有,水鬼当时顺着雨水进来后应该就是躲藏在这个木盆之内。”薛青指着木盆。
直到二人在屋中再也找不到其他发现,才走出屋外,看到张白也已经赶了过来。
“村长,把这几日内跟死者接触过的人都召集起来,我们有一些问题要向他们了解。”孟星魂向张白开口说道。
“好好好,老夫这就去办。”张白作为村长比二人更为紧张,连忙下去喊人。
不多时,男女老少几十号人就被聚集在祠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