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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6浩闯入那片山林的时候,太子李亨正独自打马而行,身后三丈外跟着两名神色警惕的侍卫,再往后则是一队看管猎场的禁军。??八?一中文w?w?w?.?8
冬日里,猎场随处可见皑皑白雪,兔子都看不见一只,李亨来此也只为散心。
最近这些日子他不好过,麾下党羽接连遭到清洗,威望大失自不比提,更糟糕的却是那些原本靠近过来的家族又变得暧昧起来。
太宗皇帝开了个不好的先例,以致大唐的太子历来短命。当年刚被封为太子的时候,李亨终日惶惶不安,一方面享受着太子这个称号给他带来的荣光、权势,另一方面又害怕失去,甚至身异处。
残酷的煎熬之下,李亨渐渐生出了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渴望,然后这种渴望在太子头衔的笼罩下很自然的变成了强烈的野心。
他,终于还是走上了先辈们的道路。
只是,聪明的李亨没有像之前大多数的先辈那样将这种野心随意表现出来,反倒开始学习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崛起离他最近,自然成了他最好的学习榜样。
他现自己之前的那份懦弱并不是一件坏事,这种伪装能给他最好的保护,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毕竟在旁人眼中,他本就如此。
就这样一直伪装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懦弱。
直到杨家横空出世,南方的那场叛乱给了他一个久侯的良机。
于是,他露出了隐藏十余年的尖牙、利爪。
然而,王忠嗣的反应却摧毁了他对这个小的奢望,忠嗣依旧是忠的,只是这份忠诚没有给予自己。
但这并没有对他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因为他从小就了解这个朋友,自己只是在心中存了一丝奢望,当然不可能将全部的本钱都压在一个人的态度上。
之后,他将这么多年私下从王忠嗣那里挖来的将领、士兵偷偷送进了长安。
这是一系列计划中最让他得意的一步,他自信事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事后得出的分析来看,他也确实瞒过了所有人。
就连那个号称权倾朝野的李林甫也只是看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有所怀疑而已。
李亨不怕李林甫的怀疑,李林甫此人只是贪权,却算不上父皇的死忠,李亨有把握即便让李林甫现也能给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然而,李亨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却是徐番这个横空出世的宰相。
对于徐番,李亨一点印象都没有,三十多年前李亨还是个孩子,李隆基那时候的一切行动几乎全在暗处进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里可能接触到这样私密的大事。
徐番刚拜相的时候,李亨也曾送过不少东西,传达过出正常范围的善意,徐番给他的反应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无论送什么礼,徐番都收,无论如何试探,徐番也都敢接。
李亨当时觉得徐番这人应该已经被自己搞定了!
但,他唯一没能注意到的就是徐番和李隆基的关系。
李亨那些试探的话在徐番这个叔叔辈的人眼中意思完全不一样,徐番当初也只觉得李隆基已将二人的关系告之李亨,所以李亨那些看上去危险的试探却被徐番理所当然的误解为晚辈对长辈的寒暄。
一来没有当真,二来也只当成拉进彼此关系的玩笑。
所以当现李亨异动之时,徐番也是一脸懵逼的。
李亨不清楚徐番和李隆基的关系,也估错了徐番对相位的态度,所以,他的动失去了突然性。
但这其实改变不了相互间的实力对比!
李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研究自己的父亲,对李隆基手上的力量摸得一清二楚。
表面上李隆基是九五之尊,但实际能够彻底掌控的力量却不多。
若是太平盛世面对一般的政务,以李隆基的能力足以处理的井井有条。
蛋糕已经摆在桌上了,怎么切、怎么分这样的技巧性问题完全难不倒浸淫帝王术几十年的李隆基。
就是因为李隆基分蛋糕的水平太高了,所以桌边坐着的那些人才会心服口服以其为主,将分蛋糕的权力赋予李隆基。
这也是当初他能熬死武则天、逼死韦后、玩死太平公主的原因所在。
在李亨看来,三十多年前的李隆基走的其实是文斗的路子,他手上的大部分实力来源于文官集团对其的支持。
当然,在一个朝代已经平稳展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斗争的形式也必然以文斗为主流。
武将打天下,文官治天下,这不仅仅只是一句顺口溜般的谚语。
武将的作用在于努力多抢面粉、多抢原料,顺带把桌子附近的卫生打扫干净,等到天下太平后,文官们则负责将蛋糕做好,然后所有人排排坐、分蛋糕。
初代武将没有做蛋糕的能力,但是过了几代之后,再傻的武将都会现那些掌握着制作蛋糕技术的文官们免不了会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这还只是其次,当武将们现蛋糕从制作到分配的过程都没他们什么事后,危险才真的来临。
太平天下没有那么多蟊贼敢来抢这世上最大的一块蛋糕,即使偶尔有一两股外来的强盗能冲到桌边抢走些许残渣也最多只是让桌边养尊处优的家伙们慌乱一阵。
于是,武将会现他们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然后,他们手里能够得到的蛋糕就会越来越少。
在世家大族还很流行的唐代,源于祖上的积累,几乎不存在会有毫无远见的武将,就算寒门崛起,鉴于学识和偶尔对历史的了解,武将家族也必然会开始向文官集团渗透。
文武双全才是这个年代世家豪门的谋生之策,不仅需要掌握朝堂之上的行政权力还需要对军方有所渗透。
一般而言,耕读传家的大族很难渗入军方势力,除了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千年世家外,其余以行政权为主的家族是不可能染指军权的。
但反过来,将门世家却很容易让子女读书识字,然后通过一系列的置换手段让表面上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私底下却完全受自己掌控的人员得到文官集团的位置,从而达到染指行政权力的目的。
这种事很犯忌讳,尤其为九五之尊痛恨,历朝历代少不了打压,甚至清洗。
但,永远无法禁止。
贪婪是原罪,逐利是世人的通病。
李隆基掌权后也放松过对这方面的打压,然而先天不足的他实在没有能力将无数先辈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清除干净。
最开始的李隆基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在自家老子都只能当傀儡的年代里,他连生死都无法掌控。
后来,他阴错阳差之下又当了太子,但依旧没法改变他弱小的本质,在他之前的太子已经被弄死好几个了。
虽然对命运的抗争让早熟的李隆基学会了许多生存的技巧,甚至于这些技巧还让他击败了所有的敌人,登临大宝,但依旧没法改变一个问题。
他,依旧弱小。
是的,虽然他已经是皇帝了,但他依旧弱的可怜!
这是除开国之君外,所有继位皇帝的通病。
开国之君的力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皆是自己亲手收伏、壮大。
那些骄兵悍将也只有开国之君或者亲自带兵上过战场并且取得胜利的皇帝才能真正压服。
历朝历代,当皇位稳固后,几乎所有开国皇帝都会着手削弱大将兵权。
但唐代有些例外。
例外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太宗李世民,得位不正需要相当的军事力量以备不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源于李世民的对外政策。
一般中原王朝对外,就算实力强大也会先待之以礼,派出一个使者,然后告诉那些不安分的蛮夷:“我们很强,别来招惹我!”
同样,一般最开始的蛮夷通常会把来的使者大卸八块,或则送去天边牧羊、养鱼。
这时候,实力是真强的朝代就会兵过来,把这帮蛮夷打死、打残,但实力要是不强,只是虚张声势的朝代则会……再派一个口才更好的使者过来。
但李世民很不一样!
一旦惹了我,不会有使者,直接操家伙就上!
大军过境,破国屠城。
然后,蛮夷就自然知道大唐很强了!
所以,终太宗一朝,武将的势力其实一直没有受到压制或削弱。
当然,那些非李世民嫡系的将门死得也没剩几家了。
李世民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足够自信!他相信没有哪个将领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种状态也一直延续到他儿子李治这一代。
所以当武媚娘想要篡权的时候,数不清的武将跳出来反对,武媚娘没办法,只能把太宗朝的大部分武将杀个干净。
而充当武媚娘手里这把刀的,一部分是寒门崛起的将领,还有更大一部分则是当初被李世民打压下去的将门。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权力场上这档子事,历朝历代都差不多。
之后又是韦后、又是太平公主,将门换了一波又一波,等到李隆基开始动手的时候,团结在他身边的武装力量自然也不可能是他亲自练出来的兵,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李隆基又哪来什么嫡系部队?
这要换了世家豪门势力虚弱的后代那还好说,像蒋校长光凭一个校长的头衔也能拉来一大堆真心效命的嫡系,更别提明代那种文官操控一切,武官唯有俯听命的时代了。
哪怕是都说重文轻武的北宋,边军里也有折家军、杨家军之类的累世将门。
像唐代这种门阀势力依旧强盛的朝代,武将和文官没什么两样,心中排第一的永远是自己的家族,其次是桌上的这块大蛋糕,最后才会轮到这个分蛋糕的人。
武媚娘分得漂亮,女人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
韦后、太平公主要是也能分得好,让她们来分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牝鸡司晨,什么阴阳倒置都是那些分不到蛋糕的家伙不甘心的抱怨罢了!
什么?你说有悖礼制,不合圣人教诲?
拜托,我们这些大家族开始传承的时候,你丫孔丘还是个小毛孩呢!
要不是你的学说能对我们这些人有利,可以更方便我们这些士族从君王手里分润行政权力,你以为我们这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会去捧你个破落户的臭脚?
门阀势力并不在乎谁来分蛋糕,要不是因为这张桌子还稳,哪家都没有推翻了重开一张桌子的实力,或者重开一张桌子的收益还比不上保持原样。
天下早就不姓李了。
李隆基真正认清这个事实也是在当了十几年皇帝后,面对现实的李隆基却也没有消沉,一些应对依旧在针对门阀世家。
科举成为常例是一条,兵制改革也是一条,大肆任用毫无牵连的番将也是,甚至可以说任用李林甫这样一个饱受争议的“无赖”也可以算一条。
而作为李隆基的儿子,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李亨也早已清楚世家门阀的嘴脸。
好在,李亨还有王忠嗣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小。
王忠嗣的父亲也是将门出身,但他们这个王家到王忠嗣这代已经没有影响力。
王忠嗣没有血亲兄弟,同族兄弟有几个,但都不成器。
当初李隆基将王忠嗣带到李亨面前的时候,免不了会有一番思量。
但对李亨来说,王忠嗣除了是小外,也是他摆脱将门控制的一个突破口。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在他当了几年太子后才产生的,儿时的那份友谊还比较纯粹,也就显得更加珍贵。
无论是对李亨还是对王忠嗣都是如此。
王忠嗣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李亨多年来的小动作,但他一言未。
只是现在这个朋友已成陌路,走投无路的李亨只能回头去饮将门那杯鸩酒……
思绪杂乱,冷冽的空气依旧无法消除脑中的胀痛。
信马由缰的李亨没有现他已来到了皇家猎场的最北面,而远处的那片山林里已传来阵阵躁动。
身后两名侍卫驾马上前,更后面的那些禁军则如临大敌,好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