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日,大雪,万里无晴。
平阳府城外,旌旗遍地,人如海潮!
李自成骑着战马,位于平阳府城的城门外,时刻命令手下准备进攻。
城投上升起了一杆白旗,紧接着,城门洞开,平阳府知府张邻率平阳府百官和百姓投降。
看着打着降旗,跪在城门口的张邻,李自成轻蔑的一笑,右手轻挥:“进城!”
言罢,胯下战马徐徐往前,身后兵马紧随其后。
《临汾县志》卷五,《兵氛》记:“十七年正月二十三日,李自成自蒲州至平阳,知府张邻迎降,留五日而北!”
……
天地苍茫,京城又下起了大雪。
那六个工程队,在大雪中奋战,奋斗在每段受损的城墙上。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崇祯不敢再浪费时间,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紧绷着往前。
崇祯估摸着时间,已经猜到了现在李自成如今的所在位置。
知道李自成所在位置,崇祯无能为力。手中兵马尚未成型,只能坚守城墙,至于领兵出击,完全成了虚妄之事。
崇祯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只能先守住李自成的攻势。
校场上,新营地还在修建当中,这些新兵在大雪里热火朝天的训练,崇祯几乎每天都会去。
……
英国公府,这几个腌臜货又聚集在一起,商议着事情。
几人这几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还有闲情逸致在后院赏雪。
后花园的一个凉亭内,一个火炉至于中间,上面温着一壶酒。
酒是好酒,浓香四溢。在这个大冷寒天的时间里,喝上一口滚烫的酒,乃是人间幸事。
陈演毕竟是文化人,一首接着一首咏雪的诗,从未断绝,张世泽不停的叫好。
闲事说的差不多,来到了正事上。
徐允祯皱起了眉头,说道:“几天之前,陛下说如今手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诸位如何看啊?”
“呵呵!”
张世泽冷笑一声,道:“这还用说?肯定是没有粮食了,京城中的人数不少,就算陛下有再大的家底,也架不住如此挥霍!”
“一直这么挥霍下去可不行啊,之前给咱们保证的钱粮,可不能就这么被陛下肆无忌惮的弄光啊!”朱纯臣皱眉道。
“你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前几天咱们的那道奏疏,没有任何反应,不如,今天进一趟宫,问问陛下,究竟怎么回事了!”张世泽说道。
几人没有反对,稍作收拾,坐着轿子往皇宫而去。
明初,朱元璋认为,轿子是把人当畜生使唤,出身低微的朱元璋直接将轿子禁了,改为马车。
明中往后,礼崩乐坏,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人遵守,轿子又开始盛行。
对于这些勋贵来说,只有轿子,才能体现出他们的身份。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暖阁。
暖阁的温度不高,只有一个火盆,又怎么会暖和呢?
崇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皱眉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
张世泽行礼之后,率先说道:“陛下,您之前说过,两个月之后会给臣将积欠的粮饷还上,现在不剩多长时间,不知陛下何时能兑换啊!”
张世泽此番话,没有任何遮掩,就是明着向崇祯要粮饷。
明末的这些官员,尤其是洪武十七年的这些官员,压根不会把崇祯当什么。
再说了,根据之前崇祯的那些告示来看,现在的崇祯,手中的粮食应该已经不多了。
粮食不多了,手中的兵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一旦粮食散尽,就是崇祯彻底失势之时,现在的崇祯,在朱纯臣等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别看手中还有两万兵,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距离崩溃,不远了。
崇祯脸色一沉,道:“不是还有数日?诸位有何担忧?!”
张世泽身后的朱纯臣往前一步,态度没有多少恭敬。
他直视崇祯,道:“陛下,臣闻陛下招募两万精壮,于皇宫操练。之前上书陛下,陛下为何没有回复?”
言语激烈,气势汹汹!丝毫没把崇祯当皇帝来看!
徐允祯也开腔了:“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往年,陛下要是操练兵马,自会交给我们这些人,可是为何此时,竟然要自己操练?陛下,莫不是要用这些人来对付臣等?!”
“还望陛下能给个准信,莫要让臣等惶恐不安!”站在最后面的陈演也狐假虎威起来。
崇祯眼睛半眯,杀气浓重。
“呵呵,果不其然啊,明末的官员,果然废物,果然无能,果然下流,果然无耻!”崇祯心中不停的骂着。
此事在明末已经成为常态,历史上的崇祯,杀文官不费什么手续,可要是杀武将?
抱歉,他不敢,他压根不敢杀。
当年祖大寿在袁崇焕被杀之后,无诏令私自率兵回师,此乃大不敬之大罪,明初,族诛也不为过,可那时崇祯不仅不敢治罪,反而还要安抚。
当年左良玉在镇压流寇之时,纵兵劫掠,杀良冒功,崇祯依旧一个屁都不敢放。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任何计谋都是无力的,任何身份,都是无能的。
站在崇祯身后的王承恩猛然横在崇祯面前,太阳穴不停的突突,尖声怒喝:“你们这些人,想要造反吗?你们敢如此对陛下说话?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们敢大不敬,找死!”
张世泽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王承恩,然后冲着崇祯说道:“陛下,臣扪心自问问心无愧,不知陛下为何要如此猜忌臣,臣心痛无比!
既然陛下不愿说明其中原有,臣也不再追问,只希望陛下之前说的钱粮,能及时结清。京营兵马缺粮多时,臣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请恕臣无礼,一切都是为了朝廷!臣告辞!”
朝着崇祯拱了拱手,张世泽转身而去,视崇祯于无物。
其他人也是如此,丝毫不给崇祯面子。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如此对待陛下?你们等着,你们早晚会被雷劈死!”王承恩指着这几个人的背影,破口大骂。
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崇祯面前,痛哭流涕:“皇爷,这些人反了啊,皇爷,您就给奴婢一道命令,今日,奴婢带着人冲进这些杂碎的家中,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把这些杂碎劈成两半,给皇爷报仇啊!皇爷啊!”
“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厂卫不过千把人,监视百官尚且勉强,更别说杀人了。都是一些新兵,如何能行?只会白白把你折进去。
你可是如今最忠心的人,朕如何舍得?如今朕势衰弱,手中无一精锐兵马,遇今日之事,实乃常理之中。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等着吧,等着那一天吧!”
崇祯的眼睛中杀气凛然,在兵马尚未成型之前,崇祯要做的,还是隐忍,但时间不会太久。
今日的耻辱,明日要用这些人的鲜血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