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锦大战之前,尽管那个时候的建奴已经称帝开国,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整个大明相比较的话,还只是一个割据政权,甚至连割据政权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盘踞在关外的土匪组织。
洪承畴可是经历过正儿八经科举考试的官员,他本人之前也备受崇祯重视,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官员。
所以为了招降他,皇太极付出了很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洪承畴,在关外精兵尽数沦丧之后,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虽然大明和建奴相比,体量依旧很大,但是在局势上,已经远远不如了。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判断,所以洪承畴,这才会投降建奴。
说到底,洪承畴也不过只是一个利欲熏心之辈,他的所思所想,都是为了他自己。
他哪里有什么气节?如果他有气节的话,那么他就不应该投降建奴,如果他有气节的话,在兵败的时候,就应该自杀,而不是一直苟活到现在。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洪承畴的住宅,尽管洪承畴的住宅比不上多尔衮的这些贝子贝勒王爷的住宅,但是在整个建奴这里来看,还是非常豪华的,最起码没有亏待他。
两人坐在书房当中,书房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壶酒,酒是好酒,除此之外还有几碟花生。
两人就坐在书桌的对面,喝着酒,吃着花生。
“大人,您说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了?咱们之前也算是了解大明的情况,那个时候的大明,几乎可以用烂来形容,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皇帝昏聩,臣子昏庸,到处都是贪污腐败,到处都是贪污的官员,再加上造反的人不断的兴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幅江山日暮的样子,可怎么突然之间又变成这样了?实在是想不明白!”
坐在书桌对面的祖大寿,喝下一杯酒,脸色的忧愁越来越浓重。
当初他投降,虽然是被逼无奈,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里更有奔头。
如果现在建奴不行了,大明眼看着又要起来,那不就是在说,自己之前的选择全都白费了吗?
祖大寿根本就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他甚至在心里还期盼着,大明赶紧倒闭。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也只有这样,他的良心才能过得去。
坐在他对面的洪承畴,脸色并不比他好多少。
洪承畴,毕竟是文官,在这个文贵武贱的年代,文官要是投降,象征意义可要比武将大的多。
洪承畴投降建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大明的打击可要比松锦之战失败大得多。
也正是从洪承畴开始,大明和建奴的地位,出现了转变。
如果没有洪承畴的话,其他的那些官员想要投降建筑,最起码过不了良心那一关,最起码没人敢开这个头,都不想成为耻辱柱上的人,都不想遗臭万年。
可是洪承畴开了这样一个坏头,也就是说,反正有人已经投降了建奴,而且还是这种地位非常高的人,那么他们这些人,投降不投降已经无所谓了,最起码有人在前面领着,就算遗臭万年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当初,谁能知道当初那个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明,现在会成为这个样子。再说了,当初咱们也不是故意要投降的,实在是实力相差悬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洪承畴挠着自己的头,那增光瓦亮的大脑门上头皮屑不停的飞。
两人相对一眼,皆叹息。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难道咱们要跟着建奴一条道走到黑吗?
万一以后建奴真的不行了,万一以后大明真的起来了,那该怎么办?”祖大寿忧心忡忡的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愿意去死,祖大寿当年就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投降了建奴。
如果以后大明真的起来,真的将建奴给打败了,那么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至于以后,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现在的局势已经成了这样,谁能想到大明能突然起来呢?
但我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很大,大明不可能突然就起来,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大概率是回光返照,我感觉可能是回光返照,怎么突然之间,大明就能行了呢?”洪承畴说道。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吧!”祖大寿连连叹气。
“这样吧,我明天派人去找一下我那外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祖大寿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几匹战马从盛京城中奔驰而去。
他们朝着山海关的方向不停的狂奔,这些人全部都是祖大寿的亲信,是祖大寿最为信赖的心腹。
他们自然也认识吴三桂,吴三桂也认识他们。
几天之后这些人停在了山海关的城门外,因为是祖大寿的亲信,所以守城的将领也认识他们。
将他们放进去之后,这些人又迅速地朝京城而去。
在短短的几天之后,到达了昌平城。
如今的昌平城,还是吴三桂他们的屯兵之地。
不是说崇祯没有对他们进行安排,而是崇祯的安排就是这样。
与其将他们到处乱放,还不如将他们放在昌平城中,最起码管理的时候也方便一点,他们要是想去哪里也有一个监视。
没过多久,祖大寿派出去的人就见到了吴三桂。
他们从吴三桂这里拿到了准确的消息,又马不停蹄地往辽东而去。
几天之后,祖大寿收到了他外甥给他的信。
吴三桂对现在崇祯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祖大寿从吴三桂的书信当中,看到了崇祯的实力之后,整个人瞬间变得晕乎乎的,就好像失了智一样。
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以为是回光返照,现在竟然成了这幅样子,简直无法想象。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多尔衮,从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什么人都没有告诉,只是憋在了心中。
……
和祖大寿同样闹心的人,还有张献忠。
此时的张献忠正在四川纵横,他的目的是拿下成都,拿下这个天府之国,以此为根据地,然后再向四周扩散。
但是,想要拿下这些东西,还要打败四川总兵秦良玉。
泸州城外,军帐绵延十数里,这是张献忠的大本营,他现在正在围攻泸州城。
如果能够将泸州城拿下,那么顺手就能够拿下川北重镇重庆。
一旦拿下重庆,四川北方门户大开,长驱直入便可直达成都,到了那个时候成都不保,拿下成都只成了时间问题。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困扰在他的面前,如今的泸州城中,是四川总兵秦良玉的兵马。
之前在攻打泸州之时,四川总兵秦良玉率领兵马前来阻击,但那个时候的张献忠,已经连连拿下了好几个城池,携大胜之威之下,将秦良玉击败。
秦良玉兵败之后退守泸州城,野战不是张献忠的对手,但如果守城的话,还是非常轻松。
战事一下子就陷入了胶着,张献忠数次攻城,都没有太大的效果。
本来他还有决心,可是这几天,北边那边传来了消息,传过来的消息,一下子让张献忠没了主意。
在中军大帐中,张献忠坐在主位上,他手下的将领站在中央,而他的那几个义子,要么站在他的身旁,要么坐在他的下方。
中央的这些将领们议论纷纷,他们不停的在讨论着,未来的战事走向。
北边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在讨论这个。
看着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众人,张献忠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
脸上满是忧愁,桌子上的茶水早已温良,没有任何喝掉的意思。
“这该如何?李自成兵败,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根据传来的消息来看,李自成似乎是主力尽丧。
这么多年,最近这几年当中,大明越来越孱弱,以现在大明的实力,应该不是李自成的对手,可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张献忠疑惑不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个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忽然开口说道:“爹,以孩儿之见,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张献忠看向这个少年,眼睛当中多了几分期盼,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个确切的主意。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李定国。
只不过,现在他姓张。
“定国啊,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张献忠说道。
李定国道:“根据可靠消息,闯王在出兵之时,率领十数万大军,根据咱们的探子回报,差不多在十五万左右。
京城之前遭受了瘟疫,根据咱们的探子回报,京营士兵十不存一。问题来了,既然京营士兵十不存一,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办法守住京城,可现在竟然守住了,还将闯王的兵马打的崩溃。
在孩儿看来,恐怕此事,其中有诈啊!”
李定国这番话,让张献忠来了兴趣。
其实,张献忠根本就不相信大明现在还有实力,这次听李定国这样说,也颇为认同。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你是根据什么认为的?”张献忠问道。
“京城遭受瘟疫,这是万分肯定的事情。京营士兵十不存一,也是万分肯定的事情。京城漕粮断绝,这也是万分肯定的事情。李自成兵马在侧,精兵无数,这也是万分肯定的事情。
这些万分肯定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答案,如果没有问题,孩儿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咱们之前和闯王有过摩擦,甚至还有小规模的冲突,咱们和他的实力相差不大,甚至隐隐约约还在咱们之上。
以他这样的实力,就算拿不下京城,也不会大败而归,主力尽丧。所以此事必定有诈,倒不是说闯王在诈降,时至今日,他没有这个必要。”李定国一脸认真的分析着这里面的原因。
但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再加上现在的他年龄也不大,还远远比不上历史上那个三撅名王的李定国。
“唉,这谁知道呢?当时咱们又没有在,又没在旁边亲眼看着,如何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探子回报说,守京城的兵马,所使用的武器非常强大,但咱们也没有见过那些武器,这真的不好说啊。”张献忠叹气道。
“那接下来咱们还攻不攻打泸州?”李定国问道。
张献忠没有说话,他的右手不停地敲打着面前的桌子。
思绪万千,眉头紧皱。
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了主意。
攻打泸州,其实和京城那边的局势关系并不大。
可问题是,泸州城久攻不下,如果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京城那边发兵救援,那该如何?
且不说京城,那里到底有没有兵,但能够打败李自成,想来定然不虚。
如果不打泸州,那该何去何从?之前攻打下来的那些地方,全部都做废了。
泸州后面就是重庆,如果不能拿下重庆,那么之前所打的那些地方没有任何价值。
之前所打的那些地方全部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重庆重要。
这些地方都不适合作为根据地,只有一个成都适合。
张献忠奔波了一辈子,眼看着就要安定下来,又要再次奔波,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打,狠狠的打,老子费心劳苦了这大半辈子,这大半辈子全部都在路上奔波,现在眼看着好不容易要安定下来,又要四处逃窜,这如何能行?
现在不同以往,李自成这厮都已经在西安登基为帝,老子也不能比他差,打,狠狠的打!”
张献忠拍着桌子,声音愈发的洪亮。
大帐中央的那些将领,还没有商量出什么。
他们就像是乌鸦一样,叽叽喳喳的喧闹不停。
张献忠的这些将领,这么多年也练出来了,但有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这些人在大局观上,几乎没有什么前瞻性。
这不仅仅是张献忠的问题,是几乎所有贼兵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他们才会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