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莱弟忍无可忍,大叫一声:“吵死了,我不住了,这个房间给你吧,我打电话给我姐,我要跟我姐住。”钟莱弟撅起嘴巴,气呼呼地就把302室的门一甩,跑了出去。
“莱莱哎,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别乱跑哎!”钟平连连大叫,这个孩子向来很听他的话,今天也是怎么了,怎么也发起脾气?都是搬家闹腾的,哎!
“都是你这个死三八,搞得我女儿都出去。”
钟平骂完,就打电话给钟爱弟:“爱弟,今天爸爸搬家到城里了,你回来一趟吧,你妹妹想你了,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跑出去了,那你赶紧追呀,大城市治安也不是很好的,你赶紧把她追回来。”爱弟放下电话,连忙从宿舍出来就跑外面打车去幸福家园,不管计价器上的价格多少,心里只想着赶紧找妹妹。
莱弟一路狂奔,才发现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蹲在了楼下花园,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情不自禁又想起妈妈:“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莱莱想你了,呜呜••••••”坐到花园地上,仰着头哭着,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她妈妈说过,女孩子要坚强。院子里还在玩抓人游戏的小朋友听着哭声,就跑了过来,好奇地围着看。莱弟一下子就止住了。
“莱莱,莱莱。”钟平很快就追了出来,在楼下院子里看到在哭泣的小女儿:“莱莱,爸爸打电话给你姐姐了,一会儿就会来看你,赶紧回去吧!”
钟爱弟打车到了幸福家园小区门口,计价器一直跳到了60元,这里离市区还是很远了,是正在开发建设的城北区。看看四周,除了门上闪耀着的四个大字,跟下山村的环境区别不大。只是空气中更多的是建筑工地上混凝土的气息。
“对呢,你看吧,莱弟都这么大了,跟男孩住一个房间像什么呀?你这做姐姐的将来可是医生,吃公家饭的,以后就有照应了,爱弟啊,阿姨觉得你应该早点把妹妹接走,带在身边,你也辅导一下她的功课,多好呀!”朝霞又开始她的军师工作,钟平一直闷头吸烟也不说话。
“你呀你,又吸上了,这里的房间窗户这么小,通风不像我们乡下房子,哎哟,鸟笼一样的,啧啧,还死贵死贵的。你别吸啦,你死啦,听不到啊!”朝霞越说越来劲,又开始哭上了:“爱弟啊,你有福气啊,读书这么好,你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好老公的。你看阿姨嫁给你爸爸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搬到这个房子也没有一个大房间啊,哎哟喂!”
“哭啥哭,臭娘们!”
“爸爸,你别骂了,莱莱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单位定下来,我就过来接,到时候我在医院旁边租一个房子就可以的,可以吧。”
“爱弟,老爸没有这个意思,你是大学生知书达理,不要跟你阿姨一般见识,以后得福还要靠你关照。”钟平尽量温柔地对着大女儿说道。
爱弟抱一抱莱弟,然后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要等姐姐三个月,姐姐拿到医院的工作就来接你,在这期间你好好呆着,不要再跑出去,可以吗?”
“想我了可以打电话。”
“爱弟啊,今天就住在爸爸这边,跟莱莱挤一张床,这会儿也没有公交车了,明早好像有六点钟的公车到市中心。”
爱弟想到刚刚的计价器上的价格今天就住这儿吧:“嗯,我就跟妹妹挤一张床,跟小时候一样。”
莱莱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姐姐,你要是多回来就好了。”
“莱莱,可以吗?你先跟弟弟一个房间,等姐姐工作安排好了就来接你。”爱弟用手摸着妹妹的头发,试着把头发理顺。以前那么光滑柔顺的发质,是不是太久没洗的缘故,还是因为营养不良,竟然毛毛躁躁得像草堆一样。刚刚差点没认出莱弟,她心里一紧,硬是把眼泪吞到肚子里。
钟平忽然发现大女儿或许是可以依靠后半生的人,都说女大不中留,但女儿也是贴身的小棉袄。她以后成为体制内的人,可是有退休金的。钟家三代都是农民都没有领过退休金,也就听邻居许老三提起过。
“爱弟呀,老爸年纪越来越大了,等我老了,得福你也要多照顾,毕竟是你弟弟,你妈妈在世的时候,想了多少年哟,最后命都没了。”
爱弟一听这话,转身就进了房间。一盏昏暗的节能灯,雪白的墙,靠着墙边的床已经铺好了,一张木板床,一张铁床。阿宝正躺在木板床上玩着游戏机,他们的床板都很硬,跟她宿舍里的床还要差。虽说将要四月了,但是天气还是有点凉。看着这个搬来新房的新样子,爱弟的眼泪再次在眼睛里打转。
“姐姐,你不要难过,我会等你的。咱们睡觉吧!”莱弟似乎发现了姐姐的心痛,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安慰道。
爱弟在这个家里不像引弟,她从未跟爸爸激烈地吵过架,她总是试图去理解爸爸的立场。也尽量把妈妈去世的原因归结为她内心的抑郁。看这种情形,得尽快想办法独立,将莱莱接到身边。
“莱莱,你学校找好了吗?你接下去六年级了,面临着毕业升学,学习你得自己多努力努力。以后考上大学就可以脱离这个家庭了。”爱弟摸着莱莱的头,一边说这话。同样的话,海清曾经跟爱弟讲过,现在她也学妈妈的样子讲给妹妹听。
“我知道的,姐姐,你知道吗?妈妈不在之后,我只有到学校才开心一点,学校里有同学老师陪着玩,可是搬到新家不知道去哪里上学呢。”莱莱半眯着眼睛,很困但是又想跟姐姐聊天。
第二天一早,莱弟一醒来发现姐姐已经走了,还是留了一张纸条:记得与姐姐的约定,好好念书。莱莱走到外面一看,发现餐桌上也放着一张纸:我看家里没什么东西,就煮了粥与咸蛋。
莱莱才发现今天原来是那么幸福的日子。
“爸爸,爸爸,我要去哪里上学?”喊半天也没人答应,才发现爸爸早就出去了,弟弟与阿姨还在房间里睡觉。忽然想起爸爸今天要去谈房子的事情,那读书怎么办?
钟莱弟一边吃着饭,一边为读书的事发愁,而房间里很快又传来得福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