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凡界空间，再加上一个仙界，数百亿的修士，还有其他无数生灵，阁下的手难道就不会抖吗？”神界的那个唯一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的洛秦与玉仙子说。
“不会。”洛秦轻松地说。
“也是，尔等外域修士，又有几个会在意另一方世界的生灵？阁下如此，那个罗哈罗莫伊应该也是如此。”神界修士说。
“嗯。”洛秦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这个空间，是过去天道在抵御外敌时，留下的世界种子，新的天道，正在这里孕育。本来，这颗种子可以生根发芽，重新长成一棵大树。这个世界也会因此而得到新生。”修士说，“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再可能了。而且，不止是这里，这片空间外，那个已经繁衍起文明的星球，也会在一年后的入侵中毁灭。你就是一个罪人，毁了一个世界的罪人。”
“哦。”
“阁下就那么无情吗？阁下就没有什么话想最后说说吗？”神界修士此时已经站起身，一种特别的能量正在体内酝酿，洛秦可以感觉到，那天道的气息，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是将要毁灭的东西，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一团能量，从那个修士体内爆开，一瞬间，就将那个修士的身体炸成灰烬，然后，从那个修士身体内出现的能量化为一个光团，漂浮在洛秦面前。
这个光团化为人形，然后开始具象，重新变成了那个修士的模样。只是境界，已经从圣人境初期，到达了圣人境大圆满。
洛秦知道，眼前这个，就是新的本源天道，只是，因为洛秦的缘故，这个天道最终没有能跨过最后的障碍，修为未能达到道境。只是停留在了圣人境大圆满。
而且，失去了世界的它，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重新迈入道境了。
换句话说，一个不合格的，没有到达道境的，连世界都失去了的本源天道，是没有翻身的机会的。
天道与普通的修士不同，天道只有法则，没有情感，甚至于可以认为，没有思想。
不过此刻，眼前这个准天道，却诞生出了无穷的怨恨。
洛秦明白，这是那个神界修士的怨恨。
不完全的天道，并不能完全抹杀掉一个圣人的灵魂，所以此时天道中，还掺杂着那个神界修士的意识。
原本可以成为一个世界王者一般的存在，原本可以在天道代言的基础上，让自己也获得突破到道境的机会。但是现在，不仅这条路消失了，自己都成了天道的祭品，因此心中的恨意，是不会轻易消去的。
而这恨意的源头，自然就是毁了这一切的洛秦与玉仙子。
“感受这被你杀死的，无数生灵所产生的无尽怨恨吧，不管你是谁，它们都会折磨你，不管你是善是恶，你的灵魂，都会被拷问，被折磨，直到你最后，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准天道张开双手，一瞬间无数怨灵从准天道的全身散出，周围的一切也瞬间陷入黑暗。
眼前只有凄惨的灵魂飘荡，耳边只有凄厉的哭喊与惨叫。大地瞬间化为血海，空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巨眼，紧紧地盯着洛秦与玉仙子。两行血泪，从空中的巨眼中落下，如同红色天河一般，冲向地面。而当这血泪快要落到地面时，血泪却变成了无数残肢断骨，无数血色肉块，无数的头颅与残破的心脏，散发出让人窒息的血腥与恶臭。
“去恨吧，发泄吧，撕咬吧，啃食吧……”准天道如同发狂一般，一边狂笑，一边尖叫。
无数怨灵穿入洛秦与玉仙子的身体，无数的诅咒开始在两人体内蔓延，可是，在下一瞬间，这两人却变成，比那些怨灵更怨气冲天的存在；变成了比那些诅咒更恶毒的存在；比那些恶鬼更恐怖的存在；比那些恨意更黑暗的存在……
“折磨我的灵魂？无论是善，还是恶？”洛秦向前一步，那些怨灵，那笼罩在整个世界的黑暗，都向后退了一步。
它们在害怕，不是在害怕那些克制自己的，神圣的力量。而是在害怕，害怕那些比自己更邪恶、更恐怖、更痛苦、更黑暗的力量。
黑暗，在逃避更深的黑暗；诅咒，在逃避更痛苦的诅咒。
天空中，那双巨眼此刻已经溃散，地面上，从洛秦身上流出的，充满了诅咒与怨恨的黑色血污，早就将血海染成了黑色。那怨灵，那让人绝望的黑暗，此刻都躲在准天道的背后，瑟瑟发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准天道此时恢复了一丝清明，在那个神界修士残存的意志的帮助下，它也有了一定的思考，“比邪恶更邪恶；比恐怖更恐怖；比痛苦更痛苦；比绝望更绝望……比恐惧，更恐惧……”
“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存在……”
在内心无尽的嘶吼之后，准天道只张开嘴，说了一句话：“你们果然，就是无尽的恶……”
就在天道这句话说完，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又变化了。
一片如同天堂的世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空气中充满的浪漫的清香，耳畔仿佛有天籁在吟唱。
只是准天道眼中的恐惧未曾消散分毫。
只是这花丛之中埋着滴血的头颅；绿草下全是惨白的骸骨；鸟儿啄食着新鲜的血肉；溪水下有亡灵在不断挣扎。
无数鲜艳的花朵在准天道身上盛开，引来无数蝴蝶，在吮吸着香甜的蜜汁。
有人在噩梦中挣扎，有人在美梦中沉睡。
当这片草地最终变得枯黄，最后一朵鲜花凋零，最后一只蝴蝶飘落后，无尽的永夜最终降临。
然后，虚无吞噬了一切。
昆仑陵中，只剩下深邃的黑暗。
洛秦与玉仙子站在黑暗之中，看着不知的方向。
“先生，这些，也会让那个人类记录下吗？”玉仙子问洛秦。
“嗯。”洛秦点了点头。
“只是，那些看的人……”
“正义与邪恶，都与我们无关，不会有任何一份喜悦真的出现在我们脸上；也不会有任何一滴鲜血，真的滴落在我们身上。”
“只是看的人，或许会越来越少了。”
“那个人类，只是记录着我们告诉他的故事，我们从未希望过，用他来取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