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昨日在家揍我还不够,竟然真的是你告官。”
“你若是不想儿子争大哥的家产,儿子不要便是,也用不着这般对待儿子啊!”
张敬轩忍着疼痛,一把抓着他爹的裤腿,还真听信了李九章的话。
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哭喊闹腾。
“哈哈哈,原来是为了争家产啊!”
“都是自己的骨血,张员外这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么,张家大儿子稳重持家,比这二儿子好多了,哪像这张敬轩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活该。”
……
众人听到张敬轩主动说出内幕,又是讨论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大声争辩起来。
李九章也不管外面的议论声。
他没想到这家子的问题还有点多,小惊喜一个接一个的从张敬轩嘴里说出来。
听得他坐在台上忍不住的憋着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彩衣。
见她也嗤嗤笑了起来,比之前像个花瓶一动不动的好多了。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再多说一句,老子就在这公堂上行家法。”
张守忠气得一脚踢在二儿子身上,不提家产还好,一提家产他就来气。
他还没死,结果儿子就爬在公堂之上闹笑话。
“唉,这里是公堂,你行家法,把衙门放在眼里了吗?是不是想藐视公堂?”
皂班捕头王斌站在堂前,对着张守忠就是严厉的喝问。
“嘭,嘭,嘭!”
八名站班皂隶闻声就立马用杀威棒在地板上连续敲击三下。
惊得公堂内外安静下来,作为当事人的张守忠更是吓得身体打颤。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李大人,我只是在家教训儿子,不知是谁把我的意思曲解了,我这就带犬子回家,误会,呵呵,真是误会。”
张守忠伸出双手摇摆,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说误会。
被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先服个软,回去再想办法。
李九章面带笑容也冲他笑了一下。
张守忠看到县太爷没有说话,以为是默许他回家,赶紧俯身拉起张敬轩,准备往外走。
转过身,他笑容收起,眼神恶狠狠的扫视了门外看热闹的人,众人纷纷低头不敢看他。
他搀扶着张敬轩往外走,门外的吃瓜群众自觉的左右摞了摞,给他让出一条路。
“嗒!”
两人脚还没有迈出去,惊堂木在身后突然响起。
“公堂之上,你想回家就回家,放肆。”
皂隶班捕头王斌见李九章手拿惊堂木时,他就冲到张守忠父子的身后。
惊堂木落下,他立马就把两人拦住。
“既然告到本官这里来了,本官就得好好帮你管管,另外,你说本官无故绑你儿子,要求州府衙门状告本官。”
“哼,越诉打五十,诬告加三等,张茂才是不是没有看见过衙门口登闻鼓前的石碑?”
李九章第一次来衙门口时,就看到门口登闻鼓旁边有着两块石碑。
现在正好拿这两句话说事。
快班捕头李东正在赶往双凤垭,找佃户周三娃两口子,要给李东争取时间。
要是张敬轩挨打时不招周三娃的事情,现在教训给也够了,自然要放他们回家。
谁知道张敬轩那小子看着纨绔,还不禁打。
霸人妻女这种事情,就算下面不报官,李九章也得好好管管。
他是现代人思维。
最讨厌这些乡绅恶霸的行径,撞上枪口,就得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李大人,你如此这般刁难我,想必有一些关系,你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不知可否单独聊聊。”
张守忠转身看向李九章,他往三尺案台走近几步,被两名衙役用杀威棍拦了下来。
“大人,这张员外的表兄是咱们昌乐府的通判杜胜,他平时就是借着杜大人的官威,把清江衙门谁都不放在眼里。”
王斌从李九章右手边跑上审案台,他捂着手悄悄对他提前说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通判是州府衙门帮助知府管理粮草水利,刑狱和诉讼的官员。
正六品的官,是李九章顶头上司之一。
李九章听后点头,然后又朝彩衣挥了辉手。
彩衣走到台上,她凑到李九章的耳旁,用手把她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旁人听到。
“老爷,我们大顺有律:子孙违犯祖父母父母教令,及奉养有缺者,按律杖一百,他是秀才,若是以此打了他儿子,惩罚有点太重。”
“但若是那张敬轩真的靠赌博,欺负了佃户的妻女,那就是赌博杖八十,犯奸杖一百,只要坐实了这个事情,通判也为难不了你。”
彩衣声音说得很小,她怕自己这个女师爷被别人听到她的声音,说完之后,见李九章点头。
她直接转身躲到后面‘肃静’木牌下。
李九章本来是想教训他父子二人。
之前也没有人跟他说起过这个张员外还有通判撑腰。
李九章看了一眼左排皂隶后边的付文杉,他只是拿着毛笔在写记录,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现在审案至此,话都说得十分明确了。
被一个小小的乡绅这么威胁?
只要有把柄,李东把人抓回来之后,再给他坐实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
若是不了了之,按照现在情形,张守忠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不能越级诉讼,但被通判杜胜穿个小鞋,还是很麻烦的事情。
好在李九章没有什么把柄。
就算是通判也不能真正的把他怎么着,最多就是耽误两年仕途。
“嗒!”
李九章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下,颈使得有些大,震得他手掌又是一阵痛麻。
“付房首,你把今日公堂记录完了吗?”
李九章看了一眼付文杉,询问道。
“回大人,已经记录完了。”
付文杉放下毛笔,他本想混过去,谁知被县太爷当众询问。
他没有告诉张守忠的背景,有些理亏,不敢抬头看案台。
“先让张员外的儿子张敬轩看看,如果没有出入的地方,就先签字画押。”
李九章吩咐完,王斌跑到付文杉面前,接过纸笔就走到张敬轩的面前,让他画押。
张守忠抬头负手而立,心中有些窝火。
张敬轩以为签字画押已经结束了,只顾着屁股疼痛。
哪还有心思仔细看内容记录,拿起毛笔就签上大名,按了拇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