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除马贼全村都做了,我没说错!”陈六斜着小眼不满意。“他们马家最起码不能独吞赏银。”
里长背着手冷飕飕看他,“说来说去,你就是馋别人银子。是不是你们也都馋赏银,觉得该给你们每人分一点?”
人群里还真有不少人点头,里长给气得冷冷发笑。
“真不错,一群白眼狼!”他指着一个一个的人,“若不是那日躲进马家祠堂,马家先祖显灵,那晚我们都得做古!且不说第一次是马老三指出进城小路,我们会遭马贼围杀,单第二次马贼掳去孩子,那是马家所有人出的力,没伤村里一分一毫。马家对马贼交手,一家出六人,你们呢?”
里长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人,毫不客气的犀利言语。
“只会躲在后面,出个人还要我点,你们中若是有任何一人比马家此次功劳大,我二话不说,我给你们银子。你们自个儿说出来有谁?”
没有人应声,人群中出奇的寂静。
里长重重一声问:“有谁?”
之前造次的集体打了一个哆嗦。他们说不出来,也指不出来这样的人,辩无可辩的低下了头。
“怎的,银子不要了?不是都想要钱吗,只要你们说得出来,今日这十两赏银我掏出来给!”
里长逼视着众人,原地走了两圈。
“没人是吧?没人你们就给我滚蛋,以后谁再打马家赏银的主意,就是同我过不去!”
这番训斥后,马家院子里的人零零散散的走了。
小九趴在马老太怀里,对里长多看了几眼。
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好人,以后里长家有事,她会罩他们一把的。
“多谢里长解围,请里长受我们马家人一拜!”马长贵带着一家老小,恭恭敬敬的给里长行礼。
“快快请起。近日的事还是我得感谢你们!多谢老哥和马家诸位儿郎,全力出手,保住三弯村。”
里长腰还未弯下来,就被马长贵一把扶住了。
“客气了客气了,帮助村子也是帮助我们自己,不值得外道。”
马长贵请里长家里坐,一起商量找个黄道吉日请客把牌匾挂在堂屋里供起来,里长却伸手打断。
“此事不急,大郎不是科考了,待张榜出来再挂匾也不迟。若是高中,你马家岂不是双喜临门?”
马长贵一顿,心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两次宾客一起请,也能更热闹。
小九在马老太怀里探出脑袋。
“中!”
童言童语惹得里长喜爱大笑。“多说小孩子说话最灵,小丫头说中,你家大郎我看肯定能中!”
里长是随口一言,殊不知马家人却是知其所不知的全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小九说话岂止是灵,简直是出口成真,从不无的放矢。
送走里长,马老爷子把赏银交给马老太,一家人一起抚摸牌匾。
“我寻思着,这牌匾挂在这屋里,有些太不相称了。”
马老爷子望了眼马老太,心里有所感应地道:“你是不是想把屋子给换了?”八壹中文網
马家的几兄弟竖起耳朵,他们砍了这么几天的树,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事了,就是不知爹娘是不是真的这般打算。一个个闷在心里猜,这好不容听到爹娘谈房子的事,那是瞬间全抖擞起了精神。
“换房子说得容易,咱们手中的银钱不多不少全在那个槛儿上,若是动土起房,银钱花进去,这吃的用的又没着落了。”
她不想起房吗,她闭着眼睛都想,可若是匆忙起了,老大若是真如小九说的中了,这功名宴要不要办?届时给老大要准备入京的盘缠,人情来往的礼金,七七八八算起来,这钱就不能动,只有少的没得多。
一双双亮起的眼睛齐刷刷黯淡下去。
“不过,这房子总是要起的。”
大家低下去的头又都抬了起来,小九把哥哥们的反应看在眼底,“噗”的一声咯咯笑起来。
“老头子,这些日子没事,你带儿子们出去看看,外面若是有短工做,就去做段时日。这之后赚得的钱,就用来建房子。”
老大的事情要紧,家里其他儿子的事也要紧了,马老太想两相周全自然要把这个农闲几十天利用起来。
马长贵也很赞同,“我明日去外面打听打听。”
时间一晃,马家几个儿子的短工还未找到,科考放榜日先到了。
马长贵带着马老二马老大早早等在官衙门口,来等张榜的人挤满长街,好在马老二有把子力气,将他们全都带去了最前头。
前头衙差一声锣响,几名黑衣皂吏提着红榜出来了。一人刷浆糊,两人贴红榜,还有一人在唱词,念前三甲的名字。
报一人,一支报喜队伍往书生下榻的酒楼去。
沿街百姓拍手庆贺,好似那得了案首的人是自己。
马家的人顾不得羡慕,全在榜前替马老大撑住位置,他们来的三人就马老大识字,所以看着红榜着急,也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状况。
“老大!你看到了没有?”
马老大眼睛一直盯着红榜,却忽然没有一点动静,马长贵担忧的催促。“若是没考上,咱们等三年再来就是。”
马老大眼珠子转都未转,他闭了闭眼睛,又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遍榜。
“爹,您说小九,她会失算吗?”
马老二和马长贵同时心里一声“咯噔”。
“没中?”马长贵惊疑。
马老大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歪倒,马老二赶紧抓住他。他往那后来的人身上瞪去一眼,就见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赶紧走,没考上的穷鬼,别挡了爷的眼睛!”
鲜衣公子带着一位小厮,两人蛮横的挤开人群站在最前方。
忽的,听那小厮喜悦叫唤。
“公子!你中了,虽是末榜倒数第四,您如今已是举人老爷了!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马家老二的脖子一下扭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二,走了!”马长贵遗憾了一瞬间,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也许是小九弄错了。
马老大心灰意冷,沉默寡言的跟着马长贵走出人堆,两人到外面了,发现马老二竟然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