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们还要感谢你来抢东西了？”
吴岳皮笑肉不笑，抬手一把薅住男子乱蓬蓬的毛发。
其他人上手，按住男子双肩，马老五上去夺了他手里的糙米。
老人拿到还回的粮食，抱着袋子捂在怀里。
“婆婆，这事是我们没做好，让您受惊了。下回再有外人来，您就大声喊，不要同他们对着来。”
马老五嘴甜，老人家刚才的惊恐驱散了开，她握着马老五的手老泪纵横。
“你们老马家尽出好人呀！”不然她今后的日子都不知怎么过了。
“大哥，这人要直接赶出去吗？”马老四问。
“把他压到祠堂那边去，我问他几句话。”
被压住的人还想耍赖，拼命挣扎。
“你们又不是官差，你们凭什么随意抓人！”
廖银杉报私仇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差点将人给踹翻。
“别惹火了我，再叫真把你送官府去！”
如此这人才偃旗息鼓。
到祠堂，马老大问他：“什么名字？哪来的？”
那人把脑袋一扭全身写满不配合。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将你关在祠堂里，饿上三五天再去送官法办！”
“爷爷我可不是吓大的！”男子啐了一口唾沫，两眼倨傲。
“跟他废话什么，直接上手揍一顿。”廖银杉不爽了，这人抢东西打人还这么蛮横，他手早就痒了。
“你们把他身上搜一搜。”马老大不喜欢暴力，但不代表他就好糊弄。
吴岳等人立即按住想起身的男子，一起扒他衣衫扯裤子，还真从他身上搜出不少好东西。
“我去，这小子做什么的，身上比老子还有钱。”叶家大哥看着地上的银裸子不敢置信，“就这也能当灾民？”
那他们算是什么，比灾民还不如吗？
“说吧，你为什么来我们村？”
男子转着眼珠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我随意走的。”
“真的？”冷笑着，马老大突然板起脸：“压去里长那，明日送他去官府。”
“那这些银子？”众人看得眼热，“要不我们一起分分？”
“不行，这是我的！”男子想动，又被踹了两脚。
马老大让马老五上去收起来，“这些钱财来路不明，不义之财不可取，这些要做呈堂证供！”
“别别别，这些钱是我自己的。几位大哥你们行行好，你们放过我，只要放我走这些钱财就是你们的了！”
男子再不敢张扬，他伏低做小讨好着众人。
临时凑的人本来品性就不太坚定，听到这话，好几个都动摇了。
“我们马家老祖宗说过，拿不明之财断福寿，你们若不怕遭报应就不用看我。”
“马举人，这是银子！”
“沾了血的银子能花吗？”马老四朝那几个面色异动的人怼了几句。“今日若是放过他，来日又有多少老人家被他打砸抢，这种人不得纵容！”
刚才的事要不是马老爷子吩咐，马老四留了个心眼，这男人还得被当成普通灾民。
这种人做的事肯定不止一两起，他做了恶得让真正的灾民背多少黑锅？
还欲争辩几句的人在马家兄弟三人过于正气的眼神下不敢再冒头。
里长听到消息回来，面上震惊不已。
“竟然还有这种人！太缺德了！大灾大难穷苦人活下去多不容易，他还故意到处抢夺，人心太坏了！”
马老大走上前对里长耳语了几句：“我们村受灾最小，估计有人散布消息出去，故意引导流民往我们这边来了。”
“这……”
里长面色一白。
当初他们说雪灾的事是想救人，这会儿怎的反而成为灾民哄抢的靶子了？
这是有人祸水东引。
想通其中关节和严重性，里长连忙道：“我去套一下牛车，我亲自将人押送过去！”
看到里长一脸凝重，其他人也不敢再打银子的主意了。
回去路上，马老大对两个幼弟道：“今日老四这事办得不错。老五小错有，但最后抓人还算机灵。你们两个一个会做事一个会说话，今后家里需要你们扛大梁，你们两个要好好配合。”
“大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马老五不好意思了。
“这是迟早的事，总是要说的。”
马老大见老五还有几分天真无邪，就对老四说：“说说你对方才那人的看法。”
“我开始只觉得他眼神不对不像是灾民，后来大哥说抓他的时候，他讲我们三弯村有好多存粮，这意思分明就是冲着村子来的！”
“啊？”马老五以为自己听了个话本故事，怎么老四看到的同他看到的就不一样呢？
“嗯。”马老大对马老四满意的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不光是他，后面还有许多流民都是同他一样的想法。因为雪灾前我们传出去的消息，大家以为我们提前知道雪灾，一定存了许多粮食。”
马老五暴躁，“可后来城里粮食涨价了，就我们那点钱能买到多少？”
“众人见风就是雨，不会替我们想这么多。”马老四一语中的。
这就是患寡而不患均，谁让三弯村的村民都活了下来，谁叫三弯村提前撤离了？
流民们有错吗？他们的想法当然没错，为了活下去他们只会屈从本能见风使舵。
当然三弯村的村民更没有错，一切都是缺粮造成的。
马老爷子得知事情经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头了。
这些灾民不往城里去反而往三弯村里来，不是奇怪吗？
以往有灾有难灾民都是去有钱的城镇找口饭吃，有谁听过朝有灾的山旮旯去的？
“怪不得老祖宗说福祸总相依。”
“这么些灾民过来，我们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安全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打前头的灾民已经来了，后面的又会离得多远。
如今的三弯村就像是香馍馍，谁都觉得来这里就能找到吃的，来这里就能获救。而三弯村的村民就如同唐僧肉，是灾民都想扑上来。
马老太的担忧也正是里长和马老大的担忧。
所以之前马老大才会特意对里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