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寒凉,屋外头有太阳还暖和,可屋里头凉飕飕,穿堂风吹得人指骨头疼。
小九写一笔字吹一吹手指,写得小脸上全是哀怨。坐久了腿脚都冻木了,又得在桌子底下跺一跺。
秦乘风见到她这般目光微闪,伸出手对小九点了点桌子。
小九听到声音看他,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秦乘风把手掌摊开,用眼神示意她放上来。
抬头看了看,大哥坐在前面看书没有注意下面,又发现亲乘风一点也不冷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冻,小九悄悄把肉肉手放上去。
暖呼呼的温热全聚到手心,小九目光惊讶的眯了一下,放了笔杆连忙把右手也搭了上去。
面团儿似的小手一握,秦乘风给她激得冻了下手心,但看到她享受的舒展眉眼,又不自觉的把手张得更大一点,将两只冻红的手一把包在手心里。
“还是男孩子好一点都不怕冷!”小九小声嘀咕。
“快写吧,写完了去烤火。”
小九晃晃脚活动冻疼的腿。“我再暖暖。”
秦乘风弯了下眉毛,左手放在小九那边,低头右手沉稳作答。
他的手跟小火炉似的,小九写一会儿抱一会儿,不知不觉把秦乘风都快拖到她怀里去。
马老大每每抬头,小九又把手放开抓着笔端正坐着乖巧做题。
压着唇角,见她滑头的机灵样,秦乘风眼里全是纵容的笑意。
余娘子还在心里琢磨,外头余小蝶的爹余大路过来了。
“哪家来求取了?比我余大路差的那可不能成。”
余小蝶连忙提着裙子躲了回去,她的房门刚合上,说话的人已一身油枯味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得,好像来了个更难缠的。
杨翠喜听音就心中了然,这夫妻二人都是一路人。
“我家男人回来,你等着啊,也听他来说几句。”
余娘子出去把余大路拉住,“你怎么就这么一身往屋里钻,瞧这一身味道。”
说着要把人往屋里拽,偏生余大路没通那跟弦。
脸上的骨头框子凸出,瘦得就剩两个深眼窝了。余大路没好气:“我还忙着回去做事,又不是什么清官大老爷,还要我在这伺候着?”
余娘子锤他,咬着牙齿压低嗓音:“你给我小声点,这位来头还真不小,气走了小心你哭去。”
余大路随即停下了硬闯的步子,平静下呼吸道:“当真的?你说来看看是哪个?”
但凡是城中排得上名号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余大路就允了。
“四喜阁你知道不?”
“什么东西?”
余娘子叹气,“就是城中红喜事陪嫁做柜子那些家私,如今名头很响的那一家。以前也没人专门做,说来也就他们做了才有的家私木器店铺。”
这么一说余大年明白过来了,“那不就是卖木器的?”
“哪有这么简单,说是说的这个是家中老四,一家有五个兄弟。”
“这么多人那不成,那点家产还不够争的。”余大路直接摇头了。排行老四不上不下的,什么油水都沾不到。
“你还没听我说完呢!”余娘子看他要走又上去将人拦住,“他上头的大哥是个举人,年岁还没到三十,家里有几百亩的免税田。”
不耐烦的余大路脚步一下折了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个老娘们儿,差点让你误事了。”
“我这不还在讲,这老四做什么我还没问清楚你就回来了。”
余大路往屋里一指,“就冲他们家有几百亩免税田这日子就比我们强。”
夫妻两个说话的动静可不小,杨翠喜喝着茶,眼里带着笑。她还以为这个家的男人需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竟比当家女主人还脑子清楚得多。
片刻后余大路被收拾穿了套身新衣裳出来了。
两方介绍过后,余大路问了下马家的事。
“他们家这么多兄弟是都有自己的营生吗?”
看似问的随意,杨翠喜却听出了里面的机锋。
“马家老大是要入仕途的,老二在家中主要管田地,老三在打理木器行,老四这边目前还没说。可能是未成亲还没张罗起来,只听说马家弄了个果园,还做了一些药材生意。对了他们家还有个幼妹,你们该是听说过。”
余大路和余娘子听着马老四很大可能是管理果园了,与几个兄弟来比好像要差了一头,可这年头水果比肉都贵,能做好依旧是个好差事。
有点失望但也不算太过失望。
“您说笑了,她一个闺中小姑娘我们怎么可能听说?”余娘子觉得这媒人为了说马家的好话开始满口吹牛了。
“她可不得了,”杨翠喜抿了一口茶,故意把话头拖长,不说了。
见引起了那两夫妻的注意,这才慢悠悠道来:“她是四岁多的小郎中,城中县令夫人还是她和她师傅治好的。”
余娘子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半天才啊出一声。
“你说的是小神医啊!”
看到了想看到的,杨翠喜抬起下巴自豪点头。“不错,就是她。”
余大路想到媳妇带女儿去看病,去的可不就是小神医那处,这事竟还有这样的缘分。夫妻两人眨巴眼睛,心里只剩下了,这家人可真是够厉害的。
那还挑什么挑,但凡马老四不是个蠢蛋,哥哥妹妹搭把手,日子也能过得赛神仙。
而且有这么厉害的亲家,他们走出去与人说道也长脸啊。看这媒人说得比自家的事都起劲,不过是个帮忙跑腿的,就高兴得没个人形了,若是是自家人,还不得一步跳到天上去?
余家夫妻生怕之前留下恶印象,忙留了媒人吃酒。
余小蝶得知事情成了,更是喜不自胜。就连嫂子说她坏话,她也没往心里去。
三湾村这边,得知老四的婚事保成了,马长贵和马老太又喜又愁。
“都是命,左右还只是说定,要结亲我们可以把日子往后放放。左右老大科考是后年春上,一旦考完中不中人都要回来。老大不回来喊老四回来也成,只是路上要多耽搁些。”
“只能这么办了,总不能坏了一桩姻缘。”
路上多花盘缠银子还不算什么,只要别把人家姑娘和老四耽搁了,马长贵心里就比什么都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