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给小九盖好被子，侧着身看着小九：“娘可猜不到，不如你明日问问你三嫂？”
马老爷子枕着一边手肘，捏着小九肉肉手掌放到被窝里。
“快睡吧，爹给你把被窝捂得暖暖的！”
小九“噢”了一声，闭上眼睛。
次日，睡得还迷糊着，小九就听家里跟赶庙会似的热闹了起来。
“小姑姑，快起来了，我们要吃早饭了！”
二娃“嗒嗒嗒”跑进来，趴到床上伸了个脑袋到帐子里。
“外头怎么这么吵？”小九艰难的在被窝里翻了翻身。
“来帮忙的人都过来了，吃过早饭我们就要准备和三叔一起去迎娶亲娘子了。”
“噢，你快出去吧，我要穿衣了！”
二娃听话的退出去，边走边说：“姑姑你快一点，外头好多好吃的！”
小九吞咽了一下口水，她还真有点饿了。
凳子上放着她的新袄裙，正红色提花面儿，往身上一套显得尤其喜庆。
“小姐，老夫人让我来给你梳头。”
家里小芙和其他仆从对小九的称呼一直都很奇怪。
叫马老太马老爷子为老夫人，太老爷。叫马老大等马家兄弟为大爷二爷，称几个侄子为孙少爷公子之类，到小九这儿就变成小姐了。
小九有时候也迷糊，不过随便他们怎么叫吧，只要她听得明白是叫她就行。
梳了一对双丫髻，头发上被系着红色发带，小九像个火红色仙童跳下地。
外面院子里看到小九的人无一不是眼前一亮。
“娘！”小九看到马老太小跑着过去，“你们早上起来怎么不叫我，我都睡过头了。”
还被这么多人看着，好丢脸啊！
“你是小孩子起那么早干什么，快去把脸洗了。”
马老太也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从上到下都是体面富态的模样，小九还是第一次看马老太这么收拾。
看到马老太手上的银镯子，小九高兴一笑，蹦蹦跳跳往厨房去。
看到哥哥几个人在马老三的房间里说悄悄话，不由走过去凑了一眼。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在做什么？”
马老三手一抖，从马老大手里接过的书封皮露了出来。
“闺房逍遥御……”
小九刚念几个字，马老三就给放在大红色的袖子里了。
“这是什么书？求仙问道的吗？”
小九黝黑的眼神望着几个哥哥，三个哥哥一齐眼神飘忽，马老三还脸红成了猴屁股。
“没什么书，你洗漱了吗？”马老大定了定神反问小九。
小九摇头，还要问书，被马老大一打岔：“瞧瞧你三哥这个新郎官好看不好看？”
小九这才注意到，三哥的头发被精细的高高束了起来，眉眼更显精神英武，就连以往那丝玩世不恭的邪痞都被衬出了贵气。
“三哥真英挺，我看到都快被迷倒了！”
小九的马匹拍得哥哥们哈哈笑，马大媳妇催促他们去吃饭，几人才散了。
早餐比较简单，但与大多乡里人家来说，都是相当好的的了。
桌子上八个菜，摆了两桌，光马家自己人就挤了一桌。
“姑姑，这个鸡蛋瘦肉卷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大娃给自己夹了一个还不忘给手段的小九家了一个。
鸡蛋瘦肉卷外面金黄，鸡蛋和粉色的瘦肉卷在里头，有葱花相配，一口香软弹口。
对于极少吃到荤菜的人，这样的菜真是极度奢侈。
一盘鸡蛋瘦肉卷眨眼就没了。
家里的炒豆芽菜也上了桌，吃久了萝卜白菜的人，大肉吃腻口了，一筷子豆芽菜特别解腻。
“鱼，姑姑鱼来了！”
大娃二娃边吃还边拿出眼睛看厨房的出菜口，看到炸黄的鱼块，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好坐着吃，都有，不用抢，今日可不许乱来。要讲规矩，听到没有？”
马老太跟几个孙子再三嘱咐，这日子不能把脸丢外头去。
好在几个孩子都听话，只是看到吃的还是难免激动得难以自制。
一桌菜，哪个都是最好吃的，几个孩子拼命的往肚子里塞，他们都知道错过了下回可能很久都吃不到了。
小九摸着肚子，她都不知不觉吃撑了，才到三哥成亲，她忽然有些惦记四哥成亲的日子了。
喜婆和充当婚礼管事的里长，把唱了一遍遍礼词。
“吉时快到了，都把东西拿好了没有？”
“挑担子的搬家私的都妥了没？”
马老三站在队伍最前面，随着喜婆一声喊：“吉时到，新郎发轿迎亲咯！”
外头院子里站了好多参加喜宴的人，听到鸣锣，一起在外头呼喝鼓掌喝彩，送马老三一行人走出门。
“哦哦！姑姑我们去接新娘子啦！”
大娃在赶紧叫着小九，一腔的喜悦只能通过呼叫来发散。
“你们慢点啊，路上小心，跟紧你们四叔五叔！”
马二媳妇在后头叮嘱，生怕他们玩得跟丢队伍。
大家走路很快，外头薄薄的一层雪，走上去脚底有点打滑。
但好在路上没什么人走，踩在没人走的白雪上反而很稳当。
小九跟着前面的队伍跑得气喘吁吁。
翻过山路再往下走，没多久他们来到了开阔的葫芦村。
“还走得动吗？要不要背？”
马老五看着几个跑动的小不点儿，从嘴缝里露出热气。
“不要，我们跟得上！”二娃捏着拳头，嘴里呼哧呼哧吐白气，也不减一身热情昂扬。
关家院子也在葫芦村的村头，是整个葫芦村最大最体面的宅子。
他们刚到村口，就有人在高喊。
“来了，迎亲的新郎官来了。新娘子好了没有啊？”
“喊新郎官慢一点，新娘子还在束发！”
“那不，新郎官你们再围着村子转两圈，消消一身的热气！”
村人们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群人全都站在门口笑得嘴巴张开。
“二娃！”大娃忽然冲关家的门口挤眉弄眼。
马祥出门前被交代了要看着弟弟，见大娃要出幺蛾子，赶紧道：“你们别乱来，小心回去了奶揍你！”
大娃嘿嘿笑，“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去夸夸我三叔母。”然后压低声音，“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