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堂屋里人挤着人，一脚踏进去能踩中三只脚。
小九被马瑞拉拽着，两人一路挤着人缝往里面钻。
有些人还因为看不到，后面的站到门槛上站到椅子上去了，岁数不大的小孩儿坐在大人肩头，一眼望过去全是一层层越竖越高的人墙。
“这里这里，到这里来！”
大娃在马老太身侧不停的对小九招手。
马祥挤过去拉住马瑞马瑞连着小九，一串像拔萝卜的带到马老太身旁。
里长站在司仪位置上，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红纸。
“请两位高堂就位！”
旁边提铜锣的人哐当哐当连敲几下，众人里爆发阵阵呼叫声。
马老太和马老爷子都坐上堂屋最上面的位子。
“请双方媒人入座！”
两个喜婆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右上手坐位。
“请新娘亲眷就位！”
关家大哥走到左下手坐位。
“各位来宾乡邻是否到齐了？”
堂屋轰然全是喝彩声。
“到了到了，马老三都等不及要拜堂了！”
众人哈哈笑，马老三站在人群里自己也笑得开怀。
铜锣再次“铛铛铛”，惊得人耳朵吵得疼，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吵闹。
“快，新郎公，把你家娘子请出来！”
众人又拿马老三开玩笑，马老三手里被吴婶子塞了快红布。
“有请新郎新娘就位！”里长又高声喊。
不多时，新娘子由李婶子扶着到堂前，马老三也由吴婶子到蒲团边。
男左女右的站位，小九看着两人差了一个头的身高，瞧见她三哥借递红布偷偷往盖头里面瞧，不由捂嘴好笑。
这一弯眼，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秦书呆子。
小九挥挥手，就看到秦乘风的眼睛里盛放的精光溢彩，他今日也穿得格外好看，总算不似那身灰扑扑的衣着了。
走神的一霎那，马老三和新娘子抱在了一起，小九看到人群中的一只手往后缩。
“新郎公别着急，等入了洞房你想怎么抱怎么抱，这里大庭广众还是悠着点！”
众人看着马老三手脚都不知往哪摆，抱着新娘子被新娘推还不知撒手，全都把脸都给笑疼了。
马老三两边脸酡红，扶着新娘子，又把位置给站反了，逗得众人笑得肠子要打结。
“还没喝酒啊，怎么就找不着北了？”
马老三给笑话很了，也不要面子的回嘴：“有了媳妇儿还要什么北，你小子等会儿别给我跑。”
“怕你啊，等下上桌子哥几个比划比划！”
“哎哎，比划什么比划，你们再这么玩笑下去，开席菜都凉了！”
妇人笑着打岔，大家停止了继续捉弄马老三。
里长喊了几声，严肃了一下堂上气氛，开始喊拜堂礼。
“一拜天地！”
两位火红衣衫的新人，朝着堂上的天地君亲师位拜了下去。
马老三起来慢了一步，踢得蒲团飞开几步远，严肃不到一会儿的气氛又乐哈哈成了一堆。
“二拜高堂！”
马老太和马老爷子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这个在他们看来最离经叛道的小子，如今终于安安稳稳的娶妻了。
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放心放下来，希望这小子成婚后不会再行差踏错了。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叩拜，再抬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小九看着气宇轩昂的三哥，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从前那个躲懒闯祸老是笑料百出的三哥，能走到今天这般真是太好了。
她没有想事情太久，因为头顶上的糖果枣子桂圆砸落下来，还有几个红包夹杂其中，大人小孩儿全都埋头去捡。
“啊！不要踩到我了。”
“快点捡，又要倒第二盘了！”
有人把外衣脱下来，上面的吃食飞下来，直接用衣兜去接。
小九看到了飞来的红包，连忙把手张大，快要到手被一个大人往前一捞抢了去。
“啊啊！他们手怎么这么快，我都没捡到！”
大娃气急败坏。
二娃一头懵，他都还没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就没有了。
“喏，给你！”
马瑞递了一颗桂圆给大娃。
“你不是也只捡到一个，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没事，我跟姑姑在喜床上抹到糖果了。”
“喜床上还有摸的吗？”大娃接过桂圆，剥了壳喂进嘴巴里。
“对哦，小九，我们要去给三叔母倒茶了！”
马瑞拉着小九赶紧跑，秦乘风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只来得及看到小九消失的红色裙摆。
“书呆子，你手里提的什么？”二娃眼尖得很，看到了秦乘风一路护着左突右闪的东西。
“没什么。”秦乘风睨着二娃：“我是你大师兄！”
“才不是，我不会叫你大师兄的。”
二娃抄着手，撅着嘴巴傲气望屋顶，一副目中无人不服气的小霸王样。
突然，一只手摊开，里头有各色零嘴。
二娃眼神一变，抬手就要抓。
秦乘风手指握紧，要笑不笑的看他：“叫不叫？”
二娃吞咽了一口口水，把下巴收回来。
“大师兄！”喊得老老实实端端正正。
秦乘风满意的手指再次张开，二娃摊开两只手掌赶紧接过去。
小九那边给三哥三嫂敬入门茶，马老三已经给三嫂掀过了盖头。
三嫂本就是生得美，打扮起来更是如一朵盛装的芙蓉花。
“三嫂请喝茶，祝三哥三嫂和乐美满，长长久久。”
“三叔请喝茶，祝三叔三叔母福乐安康，白头到老。”
关沁儿展颜一笑，“多谢小九，多谢瑞哥儿。”
马老三也端着茶抿了两口，对他们两个摸了摸脑袋。
“红包给你们了，快下去吃喜宴吧！”
三哥这是要轰人，小九拿了红包，把托盘留在桌子上。马瑞一见跟着有样学样，反正拿红包的姿势格外的如狼似虎。
“三哥三嫂你们慢慢喝，我们先走了。”
走出去，小九还招呼马瑞，两人合力帮着把新房的门给合上了。
“姑姑，这个红包有点重，比之前喜婆给的大！”
“我的也是。”
两个小不点一边聊着一边跑远，外头的人来来往往。
“小九！”
秦乘风站在过道上，正好是小九必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