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在一旁看着男人间的情谊,撅起了小嘴。她也是同一时间认识李高远的,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这么有默契了?
两人杯子还没碰到一起,旁边又伸出来了一只白嫩的小手,手里同样是个茶杯。
一下子逗乐了两人,跟小九的杯子也碰了碰。
“你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再回来?”
李高远知道这次会试的事情恐怕不会到这里就结束,至少外面不知道实情的人的舆论围绕着秦乘风三年,只怕也不会好受。
如果对方再整些别的幺蛾子,那秦乘风下次的春闱也不会顺利的。
况且这次春闱因为前两年天灾的影响参加人数比往年少,三年后必定会人数暴增,难度加大的。
他能想到的,秦乘风当然也能想到。
所以,他不打算再给对方一次诬陷自己作弊的机会。
算上岐山书院里那次小打小闹的舞弊的话,已经是两次了。
不能让对方觉得这招百试百灵,没完没了了。
小九跟秦乘风从小一起长大的。
就算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一定是其中之一。
见他的表情有所松动,知道他有了想法,所以也很是好奇地盯着他看。
秦乘风看着小九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想到了这次险些把她也牵连了进去,更是坚定了想法。
“先不出去避风头了,处理完这件事情再说。”
秦乘风的笑容很是自信。
处理完?这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李高远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眼神的急剧变化和瞪大的眼睛已经告诉了身边的两人他想说的话。
“总不能凭白让他们冤枉我,我要去告御状!”
李高远脸上的表情一凝,颇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觉得他有些天真了。
既然对方能够使出阴招,只怕也会拦着闻检院那边不让秦乘风递诉状。
手指有些不安地摩挲了一下杯壁,他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如果闻检院不受理呢?”
秦乘风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是丝毫不惧。
“闻检院不受理不是可以越级上诉?”
少年人的自信是李高远不能理解的,他震惊地抬头,嘴张了张,想劝秦乘风,但是又觉得他来说不太合适,就朝着旁边的小九挤眉弄眼。
小九有些不解,“李大哥,你眼睛不适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李高远没控制住情绪,杯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可是他却不着急去捡,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九。
“妹子,你们不是一起长大,他最听你的的吗,怎么也不拦拦他?”
小九没觉得秦乘风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不过这张事换了她她也生气。
“为何要拦?总不能放任他们泼书呆子的脏水!”
“可是越级上诉可是要杖四十鞭子的,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倒是小九不知道的,听了这话她一下子就将目光投向了秦乘风。
也难怪李高远会是这般反应。
秦乘风虽然从小习武,但是因为年纪小,细皮嫩肉的,看上去的确有些弱不禁风。
普通人连十鞭的刑罚都受不来,四十鞭子可真是要人命了!
这件事是秦乘风故意瞒着小九不说的,没想到就这么被戳破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十分坦然地看着小九,目光十分坚定。
小九知道他决定了,又想起这些日子他的落寞,挣扎了片刻,开口道:“我支持你。”
“疯了疯了,你们两个真是疯了!”
不同于李高远不解的行为,两小只却是对视一笑。
小九答应自然有她的底气,外伤而已,只要秦乘风能忍得住那个痛,她有的是法子保住他的命!
那些欺负秦乘风的坏人,等她有机会要用闪电通通惩罚一遍!
秦乘风的动作很快,诉状写好之后,就做了掩饰上街了,没人能认出来他。
为了防止有人趁他出来找麻烦,还是小九亲自给他用的黑色的药汁给他易容了一下。
尽管过去了好几天了,他还是能偶尔听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听到那些议论的言语,手掌紧握了一下,又松开了。
他哪里能真的那么快缓过来内心满满的屈辱与不甘,不过是为了不让小九他们担心罢了。
“倘若我就此屈服,岂不是成了他们眼中更大的笑话。”秦乘风喃喃自语道。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他咎由自取,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必然要更加自证清白才行。
想到这里,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牌匾上。
……
闻检院内,一名差役昏昏欲睡,如今正是闻检院最闲的时候,偶尔偷懒也不会被发现。
可随后一阵急促的敲打声让他瞬间清醒。
“谁啊?”
差役不耐烦的走出闻检院,看到一身穿布衣,皮肤略黑黄却脊背挺直的小子正不停的敲打着。
秦乘风见到有人出来,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作揖道:“草民冒昧,奈何冤情一日不清,辗转难眠。”
差役就算是内心再不快,也不可能发脾气,只能够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去。
毕竟谁没事会来闻检院申冤。
“草民程峰,寒窗苦读数十载,终得熬到会试,可不曾想……”
几乎是在“程峰”两个字说出口时,差役的眼神也发生变化。
“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用假身份参加会试?结果被府衙带走的那个人?”
“你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还有什么冤情?”
听到对方的质问,秦乘风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进一步走上前。
“但是草民的名声已毁,府衙并未为草民洗涮冤屈。”秦乘风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可惜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有结果的。”
差役试图想要劝说面前的人离开,可他显然低估了秦乘风的决心。
“倘若闻检长一直不肯为我申冤的话,那我只能一直等。”秦乘风的固执让差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能摇着头离开。
原本以为秦乘风很快就会自讨没趣离开,可直到天黑,闻检院外依旧能够看到他固执站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