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匣子都打开了，这会儿也没什么长官。
至于小九这个拿着尚书府令牌的人姿态放的很低，他们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同样讨生活艰难的下属了。
又不涉及公务，倒是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另一名衙役笑道：“别说笑，要愿意改才能改，李主薄他愿意改？”八壹中文網
闻言，众人都笑了起来。
他的确改不了，改了那就不是李主薄了。
一片热闹声中，马小九陷入沉思，她琢磨着，试探不了李主薄，那不妨从他夫人那里着手。
“这会缓过劲了吧，来，我这有些糕干，你拿去吃，我本想带回去给我女儿吃，今日就给你了，我回头再买。”
小九有些感动，她没拒绝，既然对方还是一片好意，她若是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
接过糕干，她一再道谢：“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就剩几颗银碗豆，这是我娘特地让人打来给我玩的，你带回去给你女儿玩吧。”
衙役们见了银子打成的豌豆都觉得稀奇，都把玩了一阵。
小九恶心劲儿是真的缓过了，她琢磨着，是该回去了，不能耽误。
她起身告辞：“我还有事，我得走了，多谢各位招待，诸位保重。”
这些个衙役还有些舍不得她，不过他们还要当差，也没法相送，便说了几句嘱咐的话，让她以后少去停尸房这样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那样的地方阴气沉沉，不适合孩子去。
等小九出了衙门，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平安出来了。
这次去县衙算是收获颇多。
小九可以断定李全是出于别的目的给李大郎写诉状，那么清高的一个人，竟然亲自到穷乡僻壤来。
若说他是顾及同乡情谊，她是一万个不信。
带着提取的东西，她匆匆赶回去做鉴别。
结果令她惊讶，真的是乌头中毒，这怎么可能，师父的药方里已经写明多少量……
小九愈发疑惑，这拿来用作药材的乌头都是经过炮制的，毒性已经大幅减弱，不可能使人丧命。
关上医书，她起身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找柳师父。
柳如道这会儿正在打盹，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又有何事，莫非你嫂子要生了？”
哪有那么快？！
如果不是打趣这人是师父的话，小九肯定要翻白眼的。
“那倒不是，就是徒儿有问题想请教师父，医书上虽然也描述过，但徒儿觉得医书还是不如你说得准。”
这嘴倒是越来越甜了，柳如道坐直身子，咳嗽一声，道：“说吧，到底所为何事，你师父我等下还得忙。”
小九便仔细询问乌头之事，为了避免师父怀疑，她故意隐去李氏这桩案子。
但她到底瞒不过柳如道。
“你应当是设法见了尸首是不是？”柳如道这会心情颇为复杂，是既生气又欣慰。
生气是气她不顾自己安危，竟然贸然去县衙。欣慰是觉着他和白老头这个徒儿没白收，她心思纯善，敢作敢为。
因此他有些矛盾，想说她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九见自家师父已经猜出来，便不再隐瞒：“是，我的确去了县衙，还从李氏身上提取了一些东西，我本以为能查到新的线索，没想到真的是乌头中毒。”
她因此困惑，深陷迷茫，一时间没了方向，只好过来求助。
“这乌头汤是有讲究的，每一种药材都得把握好分量，不可增之也不可少之。”
柳如道接着提及配方：“白泽的配方我也看了，没有任何差错，除非药材出了问题，不然不可能出事。”
“不，药材不会有问题，鬼医药铺的药材都是上乘货，绝不会出售劣质药材。”
因为宣府那档子事儿，京城的柳记和鬼医药铺对药材都十分注意。
小九说到这，心里疑惑更深，药铺更不可能专门炮制有问题的药材出售给李大郎，这其中必有猫腻。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道：“若是师父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官府已经将他处置而不是关押，我觉得这其中有太多问题。”
柳如道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冷哼一声，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往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遇事不能乱，也不能慌，还有，你去县衙的事为何不告知为师？”
闻言，小九头低了下去。
她小声道：“师父你别怪我，我也是怕说出来你会生气，而且跟你说了，你绝对不会让我去的。”
“哼，你还知道危险，下次做事再这么鲁莽，别怪为师罚你。”
柳如道这会有些头疼，他早就说过，让她安心在家待着，别插手这件事，她偏不听。不但不听，还跑到衙门里头去了，真真是长了本事。
小九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松了口气，师父这是原谅她了。
她也知道这次的事很危险，若是被县衙的人看出端倪，那她很有可能也会进大牢。
但机会难得，顾尚书都愿意帮忙了，她不想错过机会。
“乌头汤的事等会再说，你也不必急，白泽在牢里头吃得比你好，他有人关照，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别乱跑。”
小九知道他所言不假，上次他还设法让她跟白师父见面，不过她还是担忧。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事情还没解决。
柳如道吩咐人摆饭：“先吃了饭再说，其他的事先挪一挪。”
这事就算现如今查清，但牵扯的人身份显赫，也不可能一下子放任，因此还得等。
他向来爱吃清淡的，不过因着今日小九在这儿，便吩咐厨子炒几个孩子喜欢吃的菜。
厨子还是他从宣府回来之后就找的，不然若是那天出诊回来累的不行就只能看他这个徒儿烧厨房了。
“师父，那乌头……”
小九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如道打断：“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吃饭，再啰嗦我就撵你出去。”
用过饭，他才详细提及乌头汤。
“你方才说鬼医药铺不可能出售有问题的药材，这不假，但想在药材上动手脚，办法有很多，你也不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