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很热闹。
马小九穿着新做的衣裳，缓缓走进前厅。
正跟马四嫂说话的程瑜瑶见了小九，不由得怔住。
小九虽然不认识她，她却是认识小九的。
这姑娘不就是表哥画里那位姑娘嘛，长得可真美，怪不得表哥念念不忘。
“这是我们小妹，小九。”马四嫂当她不认识，便给她做介绍。
程瑜瑶笑着点头：“原来是贵府的小姐。”
本来不大情愿的她，见了小九后，瞬间改了主意，她要留在这儿！
不但要留，还要跟这位姑娘打好关系，这样一来，表哥就不敢跟家里人告她黑状了。
这主意真不错，真是天助她也。
“马小姐生得真标致，不愧是老太太的亲闺女。”
程瑜瑶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嘴巴又甜又会说，将马老太哄得服服帖帖，眉眼间全是笑意。
马老太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你这丫头嘴是真甜，我喜欢。你跟秦老夫人就安心住在这，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绝不会怠慢。”
闻言，秦老太也笑了起来。
“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你们肯让我们住下，已经是很大的恩德了。”
她明白秦乘风的意思，住在这儿比外头安全，她还能跟马老太聊聊，不失为一桩美事。
两人认识了也有十几年了，她也没那种生疏感，是再合适不过。
马老太笑说：“那就好，刚刚我已经派人去收拾屋子，想必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我让人带你们过去歇息，等你们歇好了，我们再好好聊。”
“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位老太太都很高兴，马家人见状，心里也高兴，有人陪着老太太也好，省得她总是想马老大的事。
这回秦老太她们过来带了不少下人，光是下房都要占两三间。
“这样，我们带了这么多人，吃住都在你家，我给你拿些银两，算是我们这些人的开销。”
秦老太说着给一旁的丫鬟递了个眼神，让她取银子。
“不妨事，就住几天你们能吃多少，总不至于把我们吃穷。”马老太一边说笑，一边推拒。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收她们钱财，实在说不过去。
不想程瑜瑶说：“老太太，这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口，还占那么多间房，你要是不收，我都不好意思住下了。更何况我这人是吃惯零嘴的，平日里花费不少，可不能让您破费。”
她边说边将银子往马老太手里塞。
一旁的马小九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看着。
这程小姐还挺会说的，一张嘴是一刻也没闲过，而且每句话都说到点上，怪不得那么讨人喜欢。
马老太拗不过她，只好收下：“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了，这多不好意思。”
“老太太快别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我们带了这么多人，算是叨扰了。”
程瑜瑶三言两语就将马老太说服。
一旁的马二嫂眼里浮起惊诧，这姑娘的嘴是真厉害，她得好好学学。
刚开始她还有点不满意，来了这么多人，别的不说，碗筷都要多添几双，更别说别的。劈柴烧水什么的，也得多费一些，要是白吃白喝的话，那委实有些过分。
方才程瑜瑶说的那番话，加上给的那几锭银子，让她心情瞬间转变。
看来她们还是懂人情世故的。
她什么也没说，但眼底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小九也都看在眼里，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罢了，她先不说，且她后面如何。
等她们安顿好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用过晚饭后，小九打算在花园里散散步，谁知还没走几步，程瑜瑶就跟了过来。
“小九，我可以叫你小九么，我方才问了老太太，她老人家说我们年岁相仿，差不了多少。”
程瑜瑶说得非常自然，大方，没有一点做作。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马小九也不甚在意什么称呼。
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今日秦乘风将他表妹送来时，也不跟她说一声就走了，八成是觉得没有跟她说的必要。
程瑜瑶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便说：“你要是觉得闷得慌，我可以说书给你听。”
“说书？”
马小九有些惊讶，她以为程家管教很严，不会允许自家人说什么书，更何况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
似是看出她的疑虑，程瑜瑶轻笑：“我跟别家姑娘不一样，我从小就想闯荡江湖，想着见见世面，自然这说书也没什么，谁不想听几出离奇的故事呢。”
她说得也有理。
马小九觉得她活得很通透，但想到那日她跟秦乘风站在一块说笑的场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说到底，这也不是程小姐的错。
程瑜瑶是爽朗之人，直接拉着小九去亭子里坐下，跟她说起她在茶馆戏楼听来的故事，她说得精彩纷呈，语气也恰到好处，因此说起鬼故事时，小九差点被吓到。
次日她又拉着她去外面闲逛，马家人自然是不肯的，程瑜瑶便说服小九女扮男装一块儿出去。
两人先是去了男人们都爱去的戏楼，叫了酒菜慢慢吃喝。
因着都是女孩儿家的缘故，她们也不敢喝烈酒，喝的都是温和香甜的果酒。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醉了。
小芙给她们端来醒酒汤，她小声说：“两位姑奶奶，以后可别出去了，要是老夫人他们问起来，我们这些做下人怎么担当得起啊。”
“不妨事，不叫他们知道便是了。”
程瑜瑶一点也不怕。
这一来二去，马小九是铁打的人也绷不住了，渐渐跟这位程家小姐成了闺中好友。
那何大丫也看在眼里，她很佩服程家小姐，这才没多久，就跟马家小姐打好关系。她都来了这么久了，两人关系却还是生疏。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已经很努力接近小九，但她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当然，她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去问。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马家有事，她就跟着张齐兴回黎城，这样就不会牵连到她。
小芙远远瞧见她，轻咳了一声，并未多说。
回过神的何大丫愣了下，而后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