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佟婳的话,寂无殇脸色凛了凛。
他知道佟婳的意思,他也知道,这是佟婳故意的,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根本不由他做主,有些让步是必须的。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握着拳头,寂无殇斟酌着开口,“那二十万两我不要了,昨夜的账,一笔勾销。”
“一朝啊……”
没理会寂无殇,佟婳侧头看向一朝,秀眉轻挑。
“我昨夜睡的不好,脑子都不够用了,你给我算算,这账是不是不大对劲儿?
咱们救侯勇,花了二十万两。
三皇子救如若姑娘,赎盘龙纹玉,也花二十万两。
所以,一个侯勇,顶一个如若姑娘,和一个三皇子?这算是侯勇太值钱?还是如若姑娘和三皇子太不值钱?”
话说出来,佟婳忙伸手捂了捂嘴。
看向寂无殇,她一脸歉意。
“三皇子,我这就是在商言商,就事论事,我没有说你贱的意思。也不是贱,就是便宜、抬不上价……这话好像也不大对。三皇子,我嘴笨不会形容,三皇子睿智,不似我这种乡野村妇,无知无才,你能领会我的意思吧?”
能!
寂无殇太能领会了!
瞪着佟婳,寂无殇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个女人这么要挟。
佟婳,很好!
心里寻思着,寂无殇冷冷的开口,“翻倍,四十万两,侯勇的二十万两一笔勾销,我另出二十万两银票,赎人赎玉,这佟小姐满意了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寂无殇牙缝中挤出来的。
佟婳小脸上满是无辜。
“瞧三皇子这话说的,我就是单纯的讨论下价格,对比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三皇子出身皇家,生来尊贵,哪是我能质疑的?我哪有说不满意的资格啊?”
寂无殇:“!!!”
没有质疑?那刚刚的话,都是什么?
佟婳轻笑着继续,“不过,既然三皇子非要抬价,那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就顺着三皇子的意思,把价往上涨涨吧。”
寂无殇:“???”
那是他的意思吗?什么叫他非要抬价?
寂无殇火气汹涌。
可佟婳却没停,她看过来连连叹气,满脸的为难神色。
“不过三皇子,你这没成亲的人,办事是挺糙的,不太用脑子啊?四四四,死死死,那多难听啊?
我和我家将军大喜在即,碰上这么笔银子进账,也太不吉利了。
我是个习医之人,见惯生死,也重视生死,喜欢顺遂,也爱图个吉利。我讲究这个,我还是更喜欢六六六啊,八八八啊这种数。
零头就算了,这整的地方,三皇子总得给我们添个喜气吧?”
“噗……”
别说寂无殇,一朝都没崩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吉利……
就用这三个字,佟婳就从四十万两,坑到六十万两,就算除去侯勇那二十万,也要寂无殇从兜里再掏四十万两银子。
凭着寂无殇的身份,这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可这个数目对谁都不是小数目。
够寂无殇难的了。
更何况,这还是佟婳坑出来的。
这就像是戳了寂无殇的心窝子,寂无殇那种傲气皇子,哪受得住?
果然,寂无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姓佟的,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有顾战骁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我是皇家子嗣,就算是在京城,就算是满朝文武,王侯公爵,也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买卖不成仁义在,三皇子怎么还生气了?”
“你……”
“三皇子手头紧,不想出银子,那我哪能强求啊?那不是明抢?我胆子小,哪干得出来这种事?不至于生气的。”
佟婳说着,看了看一朝,她快速吩咐。
“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一朝,让人安排给三皇子上点好茶,上点糕点,你再留下来陪三皇子说说话,宽慰宽慰他。等一会儿走的时候,再给三皇子带一份玉福楼的水晶梅花糕,这可是如若姑娘说好吃的东西。虽然人三皇子带不回去,可心意带回去,也算是份慰藉。”
“佟!婳!”
“哦,三皇子嫌少?那带两份?”
寂无殇:“???”
“对了,再去库房里,给三皇子挑一块羊脂玉,要成色好点的。替补的慰藉,得弄体面点,三皇子是要脸的人,别怠慢了。”
寂无殇:“!!!”
佟婳说完就站了起身,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之后她就向外走去了。
寂无殇气的不行。
他也知道,这是佟婳的一种试探,一种施压。
一旦佟婳从这个门出去,他下次再来谈,只能证明他对如若和盘龙纹玉的在意,他甚至连眼下的局面,都可能维持不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寂无殇不喜欢这种感觉,却无力挣脱。
“把如若带来,玉给我,另外四十万两银子,我给就是了。”
佟婳的脚步顿了顿,“三皇子大气。”
“人!玉!”
寂无殇催促,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跟佟婳说。顾战骁难缠,佟婳不遑多让,他也不确定再说下去,事情又会闹到什么程度?
多说多错,那他宁可不说。
寂无殇憋着这口气,强压着火气,死死的按捺着。
佟婳也明白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就该玩崩了,她给一朝使了个眼色,“请如若姑娘过来,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夜鸾别庄。”
“是。”
一朝听吩咐,快速去安排。
寂无殇冲佟婳伸手,“盘龙纹玉。”
“玉,肯定是要给三皇子的,不过,是三皇子离开锦城的时候再给。”
“我现在就要。”
“那不可能,三皇子也别怪我,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三皇子身份尊贵,想弄死我,或许比弄死只蚂蚁还简单,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作为交换,四方赌场的事我会让顾将军封了所有人的口,不会丢了三皇子的面子,包括这六十万两银子的事,也不会外传。”
“我凭什么信你?”
佟婳摊摊手,“三皇子信我最好,不信,那我只能随你。民间有句老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点事再折腾下去,我无所谓,只怕三皇子会更难受。三皇子,你觉得呢?”
寂无殇:“???”
他现在如何觉得,还重要吗?
顾战骁、佟婳,这两口子,这些账,他都记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等得起。